星星球纪年2512年,寰宇新闻头条:
《“永恒黎明”项目正式完成全球覆盖,塞拉斯宣布自然气候与紫外线成为历史名词》
《考古与历史学会研究经费再遭删减,会长伊琳娜博士抗议:我们正在杀死自己的记忆》
《星星球北部边陲迷雾森林第12号封锁令正式生效,寰宇集团称其影响城市美观》
霓虹浸透最后一个深夜,车流在悬浮光带中飞驰而过,空气中弥漫着标准清新剂的味道。在星星球,你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喝到的每一口水,视野所及的每一寸“自然风光”,都印着寰宇集团的螺旋星徽——这家掌握了星星球85%股份的金融巨鳄,正在温柔的吐息中替换一切旧日幻影。
总裁塞拉斯坐在九十九层办公室的全景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他一手建立起的科技之城,杯中的香槟碰撞出清冽的回响。他轻轻抿了一口,满意地舒展开眉,左手随意的从空气中滑落,全息星图瞬间在他眼前展开——玻璃幕墙外,是八座即将启用的全新太阳发动机。
这,是星星球的最后一个夜晚。
今夜零点整,新的太阳发动机,连同之前在各地试点的十一座,将同时启用,彻底取代阳光。从此之后,星星球将再无黑夜。
他滑动虚拟助理投在空中的研究论文,不屑轻笑:“神?那只是原始人解释不了各种现象时编写的故事。而我们,正在创造新的传说。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一处不起眼的加密简报上:《迷雾森林电场紊乱,疑似有不知名生物介入》,手指轻点,简报粉碎成像素尘埃。”继续监测,必要时启用‘创世协议’。“他吩咐道,仿佛在讨论如何修剪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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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
历史档案馆地下三层,霉味与全息投影的蓝光交织。考古学博士伊琳娜正在用特制布巾擦拭刚修复的石板,眼睛滑落到笔尖。石板上,刻痕已经纵横难辨,隐约能看到纠缠的藤蔓与蝶翼,环绕着一轮扭曲的太阳。
《北地风物志》残卷第七页,她沙哑的低语:”‘春分之日,若见银蝶逐荧光而舞,循之,可至神眠无忧花圃。园中有双姝,司繁花与梦径,触怒则百花凋,长夜临......’后面的又被撕毁了。”她叹息,疲惫的靠在堆满古籍的书架。墙上挂着她手绘的,被学术界嗤为“民俗幻想”的《上古信仰谱系推测图》,在“日神”“花灵”“蝶使”下打着巨大的问号。
她的助手,年轻的数据工程师宋晓,忍不住嘀咕:“博士,这些传说每个文明都有相似版本,也许只是古人把稀有的气候现象‘人格化’了”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小宋。”伊琳娜指向屏幕,那里是小范围“灵异事件”出现地点与“花蝶传说”遗址范围的叠层图,曲线重合度高得惊人。“尤其是......当传说开始‘醒来’的时候。她忧虑的目光望向一幅最近的卫星热感图像,来自于迷雾森林深处一片持续低温的花朵形状区域。中央有两个高热源,似人非人。
”帮我预约星星球的安全顾问宅博士,“她揉着太阳穴,”用......私人健康咨询的名义。有些‘病症’,恐怕不是他们的科技能检测的。“
与此同时,城市的脉搏似乎毫无异常。商业街播放着甜心超人代言的甜点广告(虽然没有多少人敢去买),绿发棕眸的少女笑容灿烂,宣传着”用糖分与微笑治愈一切“。咖啡店里,人们讨论着最新的虚拟偶像和寰宇集团的股票。偶尔有人瞥见新闻里”莫名大型彼岸花突然出现伤人“等报告,也只是耸耸肩,滑向下一条娱乐资讯。
信仰?那属于博物馆和奇幻游戏。神明?如果有,大概住在某个未被Wi-fi覆盖的落后星球吧。
而在城市边缘,被高压电网和警示牌包围的迷雾森林,寂静正在发酵——翻涌的迷雾割裂了森林中一切和外界的联系。据说,有违规闯入的探险者曾听到雾中有着似有似无的女子哼唱声,调子古老哀戚,伴随而来的是突然盛放而又瞬间灰败的,从未记载过的神秘花朵。还有人称,在电子设备全部失灵前的最后一瞬,瞥见过巨大的,残破如古老琉璃的蝶翼光影一闪而逝。
寰宇集团的监测站将这些报告统一归属于”集体幻觉“或”因地磁干扰产生的神经错乱“。毕竟,科学解释一切,或者说即将解释一切。
只有在深夜独自巡视城市的小心超人,偶尔会在某个高楼顶端停下,望向北部那片被雾气笼罩的黑暗地带。长期作战养成的超乎常人的直觉,让他捕捉到风中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的”气息“,混合着陈腐花香与......某种冰冷的悲伤。他蹙紧眉,记录下坐标,身影融入夜色中。
平静的表面下,阴影正在蔓延。古老的传说并非已然沉睡,而是在钢铁与数据的时代囚笼中,以仇恨和绝望为养料,悄然睁开了眼眸。当第一片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彼岸花瓣落在寰宇集团大厦光洁的玻璃幕墙上时,无人知晓,那是来自被遗忘的世界的,一声温柔而又致命的问候。
序幕,已在无人注目处拉开。而演员们,无论是坚信人定胜天的总裁,还是守护城市的英雄,抑或是追寻真相的学者,都已站在了命运的棋盘上,只是尚未看清,对弈的,究竟是何等存在。
风暴,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