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的工作室比林悦想象中要凌乱得多。
合成器、乐谱和咖啡杯散落在各处，墙上贴满了便签纸，写着潦草的音符和灵感片段。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架老旧的钢琴，琴键已经有些泛黄，却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别介意，有点乱。"苏然随手将沙发上的外套拿开，示意林悦坐下，"最近在赶新专辑的编曲。"
林悦的目光被工作台上的一幅小型星空投影仪吸引。苏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按下开关，整个房间顿时被旋转的星云笼罩。
"工作时用来找灵感的，"他解释道，"有时候盯着看太久，会忘记时间。"
"我也经常这样..."林悦不自觉地接话，"画画到一半，抬头发现天都亮了。"
苏然轻笑一声，递给她一副耳机："听听看？"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林悦屏住了呼吸。那是一段尚未完成的旋律，钢琴声如同月光下的溪流，时而舒缓，时而湍急。她闭上眼睛，仿佛看见自己画中那片星空在音乐中活了过来——流星划过，星云旋转，宇宙在寂静中歌唱。
"这是..."她摘下耳机，声音有些颤抖，"是为新专辑写的？"
苏然点点头，表情罕见地带着期待："你觉得怎么样？"
"太美了，"林悦真诚地说，"就像...就像能看见声音的形状。"
这句话让苏然怔住了。他沉默片刻，突然拿起铅笔，在乐谱上快速修改起来："你说得对，这里确实应该更...具象一些。"
林悦好奇地凑过去看，发丝垂落在乐谱上。苏然闻到淡淡的栀子花香，笔尖微微一顿。
"这里，"她指着一段旋律，完全忘记了自己并不懂乐理，"如果是我来画这段音乐，会用渐变的蓝色，从深海到星空..."
苏然若有所思地点头，手指在琴键上试了几个和弦。奇妙的是，经他调整后的旋律，竟真的有了林悦描述的那种色彩感。
"你很有天赋，"他认真地说，"不只是画画，对音乐也是。"
林悦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只是说出听到时的感觉而已。"
窗外的夜色渐深，他们却浑然不觉。苏然弹奏着修改后的旋律，林悦拿出随身的素描本，随着音乐快速勾勒。当苏然停下时，她将本子转向他——纸上是一片流动的星空，与音乐惊人地契合。
"这..."苏然接过素描本，指尖轻轻抚过纸面，"简直像是把音乐画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某种无需言语的理解在空气中流动。
"饿了吗？"苏然突然问，"我知道附近有家面馆，这个点还开着。"
林悦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但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疲惫或饥饿。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好啊。"
他们沿着"星辰之畔"的小路慢慢走着。夜风微凉，林悦裹紧了外套。苏然不动声色地走到风口一侧，为她挡住大部分寒风。
"你的插画，"他忽然开口，"为什么总是画星空？"
林悦的脚步微微一顿。远处街灯的光晕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因为..."她轻声说，"小时候父母经常不在家，我就整夜整夜地看着天空。星星不会离开，也不会让你失望。"
苏然沉默地听着，没有给出廉价的安慰。当他们路过一盏特别明亮的路灯时，林悦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类似的神情。
"音乐对我来说也是这样，"他终于说道，"十岁那年，父母离婚，家里那架老钢琴是唯一没被搬走的东西。"
林悦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工作室里的那架钢琴如此陈旧却保养得那么好。
街角的拉面馆亮着温暖的灯光，老板热情地招呼他们进门。在这个深秋的夜晚，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前，两个原本孤独的灵魂，似乎找到了某种共鸣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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