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音室的挂钟指向三点十七分时，你终于找到那卷遗失的母带。抱着文件穿过长廊时，隐约听见钢琴声从7号录音室渗出，像受伤的鲸鱼在深海里呜咽。
推开门的气流惊动了镜中人。全圆佑猛地回头，卫衣帽子随动作滑落，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和发红的眼尾。你注意到他赤着脚，袜子在合成器旁蜷成灰扑扑的毛团。
"在试新编曲。"他哑着嗓子解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像不像被肢解的八音盒？"
显示器蓝光照亮满桌狼藉。咖啡渍在谱纸上晕染出褐色山脉，烟灰缸里堆着嚼烂的薄荷糖包装。你拾起飘落在地的歌词残页，看到被反复划掉的"影子""枷锁""溺亡"等字眼。
当他按下播放键，尖锐的电子音如手术刀划开寂静。鼓点像心跳监护仪的警报，却在某个节点突然坍缩成温柔的吉他声——正是雨巷里那段未完成的旋律。
"这里需要血的味道。"他狠狠揉搓后颈，"现在太像无菌室里的标本。"
你鬼使神差地指向人声音轨："如果加上黑胶唱片那种沙沙的底噪呢？就像......"手指抚过调音台陈旧的划痕，"就像有人在旧时光里轻轻叹息。"
全圆佑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过你的手腕按在空格键上，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触让你看清他指甲缝里的铅笔灰。当修正后的旋律漫过控制室，他忽然将额头抵在你肩上。
"三天没睡了。"闷闷的声音震动着你的锁骨，"闭上眼睛能看到歌词在流血。"
你数着他卫衣布料上的经纬线，直到他呼吸渐稳。推开窗偷溜进的夜风掀起谱纸，露出他藏在键盘下的药盒。氟西汀的标签被涂改成"SSS战队的秘密武器"，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卡通机枪。
"要听真正的秘密吗？"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指尖绕着你的发梢打转，"上次签售会提前离场，是躲在消防通道吃抗焦虑药。"
你握紧他颤抖的手腕，突然理解那些锋利歌词的来处——每道伤口都被他锻造成璀璨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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