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感应灯突然亮起时,李帝努正跪坐在一摞打包箱前核对编号。搬家师傅的制服下摆扫过他的后颈,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指腹蹭过无名指根处的戒痕——那里还残留着今天拍摄画报时摘掉婚戒的轻微不适。
"先生,这个箱子要放主卧吗?"
李帝努抬头,看见师傅抱着贴有"书房-摄影集"标签的纸箱站在旋转楼梯前。落地窗外暮色渐沉,樱花季最后的细雨正在首尔的玻璃幕墙上洇开霓虹。
"请放在二楼书房。"他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三年前拍摄摩托车广告留下的旧伤在雨天总是格外明显。纸箱缝隙里漏出一角泛黄的信笺,是他上个月在瑞士拍戏时写的明信片,结尾那句"庭院里的山茱萸该开花了"被妻子用荧光笔划了波浪线。
地下车库传来电梯抵达的叮咚声。李帝努摸出手机,锁屏照片上穿婚纱的背影正在玄关弯腰换鞋,珍珠白的裙摆扫过他们一起挑的胡桃木地板。当他数到第七声,那双熟悉的麂皮短靴果然准确无误地停在了第十二块地砖的接缝处。
"不是说今天要盯展品入库?"他转身时,妻子正把淋湿的刘海别到耳后,羊绒大衣肩头粘着两瓣褪色的樱花。
"策展公司临时改了日程。"她踢掉鞋子赤脚踩过地板,搬家箱上的便签纸被带起的风吹得簌簌作响,"你猜我在旧公寓发现了什么?"
李帝努看着她从托特包里掏出的天鹅绒盒子,喉结轻轻滚动。三年前那个雪夜,他就是用这枚铂金素戒在待机室求婚的。当时打歌服上的亮片还卡在戒圈内侧,此刻正在暮色里闪着微弱的光。
"更衣室储物柜最深处,"妻子用虎口卡住他的腕骨,冰凉的金属圈顺着无名指推回原位,"上次你说弄丢的时候,其实我看见了洗手台上的卸妆棉。"
搬家师傅的推车碾过门槛,李帝努突然按住正在晃动的纸箱。三小时前刚贴好的"主卧-纪念品"标签下,露出半截宝丽来相纸——是他们第一次被狗仔拍到约会时,妻子在便利店门口比着兔子耳朵的背影。
"小心!"惊呼声与玻璃碎裂的响动同时炸开。李帝努冲向玄关时,看见婚戒正沿着倾斜的搬家斜坡滚落。雨幕在夜色里织成发光的蛛网,那点微弱的金属反光坠入排水渠的瞬间,他想起昨天深夜妻子蜷在旧公寓沙发上的模样——她小腹微微隆起的弧度还藏在oversize卫衣下,像颗尚未成熟的青梅。
暴雨浸透衬衫后襟时,李帝努在排水渠尽头摸到了卡在青苔间的戒指。借着手电筒光,他看见内圈新刻的"Jun&Nova 2028"——那是他们给孩子取的名字。雨水顺着喉结流进锁骨,他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敲击声。抬起头,妻子正跪在阁楼飘窗前,举着他上周杀青时带回来的樱花标本。
月光穿透她睡裙下朦胧的曲线,在玻璃上投出两枚交叠的戒指。李帝努握紧掌心的金属,终于读懂搬家箱里那些未寄出的请柬、深夜急诊室的挂号单,以及每次海外行程行李箱夹层里的验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