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天市劫金玉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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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天市垣的星河忽然倒流。白璃踩着鎏金算盘掠过观星台，见二十八宿商铺的幌子齐齐转向，北斗七星化作一柄巨大的金秤，勺柄正指向财神殿的琉璃瓦。她腕间溯世瞳映出异象——本该镇守星河的貔貅石像，此刻眼珠骨碌碌转着，口中衔着的铜钱竟生出青苔。

"仙君这赖床的毛病，倒是比混沌劫更难除。"白璃甩出捆仙索缠住泠渊阁的飞檐，将还在云榻上假寐的照微生生拽出，"天市垣的灵米涨到三百功德点一斗，再不起身，你私库的佳酿连兑水都不够！"

照微懒洋洋倚着尘寰剑化成的胖头鱼，指尖捏诀将朝霞凝成薄衾："白仙子不如把溯世瞳借本君一用，瞧瞧你这操心命何时能改。"剑气扫过处，云层里忽然坠下个鎏金笼子，内中困着只通体雪白的讹兽，正捏着嗓子学舌："肉偿！肉偿！"

白璃的算盘珠霎时暴起，却在触及笼锁时化作蜜饯。讹兽捧起枣脯啃得欢快，笼底忽现朱砂小字：【聘礼清单：九尾灵宠一只，附赠泠渊仙君沐浴留影珠三斛】。她额角青筋直跳："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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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未至，天市垣已乱作一锅八宝粥。镜辞踩着最新研制的"风火轮"——实为两个失控的炼丹炉——横冲直撞，发间斜插的万象簪不断射出糖葫芦，将追讨货款的仙商钉在云墙上。沉璧的玄冰锁链缠着三十六个账本紧随其后，所过之处冰霜凝成赤字：【欠天工坊试验品损失费九千功德点】。

"少坊主这逃债的身法，倒比诛神台那日精进。"白璃踩着金元宝堵住去路，算盘珠化作牢笼罩住炼丹炉，"不如用新炼的窥心镜抵债？"

镜辞反手掷出个鎏金匣子："拿好！这可是照着泠渊仙君胸肌炼的护心镜！"匣盖弹开的刹那，照微的虚影浮空而现，衣襟半敞地念着："白仙子，欠债肉偿......"

金芒暴起，算盘珠将虚影击碎成星屑。白璃耳尖绯红地揪住镜辞："利息翻倍！"

"翻便翻。"镜辞突然掰过沉璧的下巴，"横竖有典狱长大人卖身抵债。"

玄冰锁链应声缠住二人手腕，沉璧眼底掠过笑意："魔界有典妻旧俗，少坊主可想......"

"想你个大头鬼！"镜辞的炼器锤砸出漫天火星，却将追兵账本烧个精光。白璃忽觉腕间刺痛，溯世瞳映出诡异画面——那些灰烬中飘出的不是焦味，而是浓郁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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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刻，财神殿的貔貅石像突然口吐人言："兑奖！兑奖！"仙民们捧着过期的功德券蜂拥而至，却见石像爪间捧着的不是财宝，而是三百坛贴着"白璃私酿"的醉仙酒。照微倚在云端轻笑："白仙子这酿酒术，倒是把貔貅都灌醉了。"

白璃的算盘珠化作三千利刃，却在触及酒坛时软成糖丝。醉液淌过处，青石地砖开出朵朵金莲，莲心坐着憨态可掬的招财童子，齐声唱着："白璃姑姑，赊账不还～"

"仙君这栽赃的把戏，比司命的话本还拙劣。"她甩出捆仙索缚住照微脚踝，"三百年前你在孟婆汤里掺假的事，当我不知？"

剑气忽凝成玉壶，照微仰首饮尽壶中琼浆："那日你醉卧三生石，非要给月老的胡子编小辫......"壶底忽现朱砂印鉴，竟是白璃当年画押的卖身契。金芒暴起间，尘寰剑与算盘珠撞出万千流火，将财神殿的琉璃顶掀出个窟窿。

窟窿外忽现沉璧的身影，玄冰锁链缠着个鎏金笼子："白仙子，你要的聘礼。"笼中九尾灵宠正抱着天道残魂啃，残魂发出含糊的哀嚎："杀了我......快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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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踩着金元宝杀到司命殿时，却见照微正用尘寰剑串着糖葫芦喂讹兽。"仙君倒是清闲。"她甩出三千张功德券，"昨日你纵火烧我桃林的账......"

"纵火的是它。"照微剑尖轻挑，讹兽幻化成白璃的模样，捧着脸娇呼："师兄～人家的算盘珠掉你衣襟里了～"

金芒与剑气相撞的刹那，司命殿的命格盘突然疯转。三百道金光破空而至，化作漫天红绸——竟是月老带着十二金钗来讨债："泠渊仙君毁我红线三千，要么肉偿，要么......"

"要么把沉璧典狱长押给你？"白璃突然拽过路过的镜辞，"这丫头能徒手掰弯捆仙索，最适合作月老殿护法。"

玄冰锁链应声缠住月老，沉璧自云深处踏来："魔界有典夫旧例，少坊主可要......"

"要你祖宗！"镜辞的炼器锤砸出鎏金火花，却将红绸烧成"囍"字灰烬。九尾灵宠趁机叼走天道残魂，跃上诛神台遗址跳起求偶舞。

星河宴

戌时三刻，天河忽然飘满莲花灯。白璃踩着算盘珠追讨酒债，忽见灯芯燃着的不是烛火，而是留影珠碎片。三百年前的她醉挽照微臂弯，将合籍文书折成纸鸢："师兄若接得住，我便......"

"你便赊账九世？"照微的剑气截住纸鸢，展开竟是张地契——当年被白璃输掉的琅寰别苑。她耳尖绯红地劈手去夺，却被他揽腰带入星河："白仙子可知，这别苑地下埋着什么？"

剑气劈开云层，露出深藏的酒窖。三千坛醉仙酿贴着泛黄的欠条，最早那张墨迹已晕开：【乾元历九万八千载，白璃欠泠渊情债一桩，生生世世，利滚利偿】。

"仙君这字，倒是比司命的命格簿还丑。"她指尖燃起三昧真火，火苗却在触及酒坛时化作金蝶，"利息......"话音未落，星河忽然倒卷，九重天响起恢弘道音：

"吉时已至——"

天河瞬间铺满红绸，十二傀儡抬着鎏金轿撵破浪而来。轿中伸出的玉手攥着半卷《灭世阵图》，腕间溯世瞳与白璃如出一辙。今世白璃冷笑甩出算盘："赝品也敢......"

金芒触及轿帘的刹那，漫天星河忽然静止。轿中人掀帘一笑，竟是三百年前的她与照微的合籍虚影。虚影交杯的合卺酒倾洒而下，醉倒整条银河的星子。

"这利息，本君收下了。"照微忽然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道血契。星河应咒流转，将三百年的光阴酿成最烈的酒，灌醉了窥视的天道之眼。

子夜归墟潮声如笑，那只总惹祸的九尾灵宠，正把天道残魂塞进贴着"沉璧镜辞大婚"的喜糖盒。而真正的诛神棋局，早在醉意中换了人间——三十三重天外的新月如钩，恰似白璃算盘上最亮的那枚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