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回来了。这是每天睁眼确定的第一件事。我也当上了首席大弟子,每天带着众人出早课,习早操。我看见那些陌生的面孔,他们散发着青春活力,每一个人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我这个天降大师兄。这让我想起和我一辈那些师兄弟,他们战的战死,离开的离开。我总是愣神,成了小孩们眼中的高冷。我恍惚又看见了王俊辉,大勇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夏天。
我有了大师兄的特权,有一定的事务需要我处理,每一张都得盖上首席大弟子的章。我经常搞混。我将私章挂在腰上,又觉不妥,便寻了个木匣,埋在师父屋旁的树下。也许百年之后,会有人发现,这也是我留下的痕迹。
有时我也会莫名难受,特别特别想师父。不惜大老远跑回去看他。师父回来后,也是变得沉默了,兴许是脸上的疤痕,也或是身体...我不愿去想。疤痕在世叔的努力下清除了,但是在嘴角处留下了少许痕迹。师父开始带面具,在师叔他们劝说无果后也随他去了。我怕伤口捂着,不让师父戴,但也悄悄寻了暖玉为他造了半块面具。师父不语,只是轻拂我脸上的伤疤。我的疤痕消不掉,只能淡化,如今也不太看得出来。我不胜在意,一条疤而已,换回师父是天不换的买卖。
师父没有以前活跃了,他似有似无的躲着师叔他们。我想,这么残忍的事算是师父这样的人也扛不住。我谁也不想要,只想陪着他,只要陪着他就好...
师父钓鱼我洒饵,师父写字我研墨,师父舞剑我吹笛,一天24小时,我恨不得随时黏着师父。毕竟是那个“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男人,师父宽和,洒脱,也渐渐好了起来。我的阿沅,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活着。至于我,地狱太冷,也甘之如饴。
师父也会害羞,我从后背抱住他,轻轻在他耳边低语着,他抖了下,似是没有安全感,“这十年,你有怪过我吗?”
“没有”因为我知道,师父失忆都留着我的印章和发带,况且是有记忆的他。
我突然很想笑,也不忍笑出声,就静静抱着他,一直一直...
我是空降大师兄,但师父不是,他在门里还是比较有威望的,我与师父尽管已经同床共枕,也不敢与他并肩前行,仿佛是刻在骨子里就是惘顾人伦。可师父不理会,他刻意等了等我,主动牵起我的手,十指相扣,招摇过市。我看见他嘴角微弯,我却笑的肆意张扬。
每天醒来都有他在身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