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疾步走进隔离病房,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她的目光紧紧锁在妹妹那憔悴不堪的面容上,心好似被无数细密的针狠狠刺入。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愈发浓烈,混合着医疗器械冰冷的金属味,刺得鼻腔生疼,却也不及她心底疼痛的万分之一。
林箫见姐姐进来,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坐起身来。她那原本纤细的胳膊此刻显得更加瘦弱,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微微颤抖着撑起身体,原本合身的病号服此刻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更衬出她身形的消瘦。林笙见状,几步跨到床边,伸手想要扶住妹妹,却又怕弄疼她,手悬在半空,止不住地颤抖。
还未等林笙开口,林箫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进了姐姐的怀里。那一瞬,林笙感觉妹妹轻得如同一片凋零的花瓣,风一吹便会飘向远方,她下意识地收紧双臂,似是要用这怀抱为妹妹筑起一道抵御病魔的屏障。林箫在姐姐耳畔,气若游丝地轻声呢喃:“姐,我好想你,抱抱我……”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却直直钻进林笙心里,搅得她肝肠寸断。
林笙紧紧拥着妹妹,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簌簌而落,打湿了妹妹肩头的病号服。她将脸贴在妹妹冰凉的脸颊上,想要传递自己的温度,嘴里喃喃低语:“箫儿,姐姐在这儿,别怕,姐姐在这儿……”可每一个字出口,都伴随着难以抑制的抽泣,她心中清楚,这或许是她们此生最后的相拥,恐惧与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夜,悄无声息地降临,黑暗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笼罩了病房。病房里的灯光昏黄黯淡,在这片寂静中摇曳不定,似是也在为这对姐妹的命运叹息。林箫的气息愈发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喉咙深处的一根细线,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可即便如此,她仍死死拉着姐姐的手,那手指冰凉且无力,却攥得紧紧的,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所有。
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姐,陪我睡会儿吧……”林笙轻轻点头,强忍着悲痛,小心翼翼地躺在妹妹身旁,将她搂入怀中,一如小时候无数个夜晚。那时,妹妹若是做了噩梦,总会钻进她的被窝,她便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为妹妹驱赶恐惧。而此刻,她满心祈愿,希望自己的怀抱能再次成为妹妹的避风港,让她不再害怕,哪怕只有这短短一瞬。
黑暗中,林箫的呼吸逐渐平稳,嘴角似有似无地挂着一抹浅笑,仿若沉浸在最美好的梦境之中。林笙一夜未眠,她瞪大双眼,静静凝视着妹妹,眼中的血丝愈发明显,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生怕惊扰了妹妹这难得的安宁。窗外,夜色深沉,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的声响,打破片刻寂静,却又很快消散,徒留一室哀伤。林笙在心底默默祈祷,愿黎明永远不要到来,愿妹妹能永远留在她身边。
可破晓时分,无情的曙光还是透过窗帘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洒进病房。林笙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收紧怀抱,却惊觉怀里的妹妹再也没了动静。她的身体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妹妹的脸颊,那触感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温度。
“箫儿,箫儿!”林笙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妹妹的名字,可回应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哭声在病房内回荡,每一声都像是从灵魂深处被撕扯而出,饱含着无尽的悲痛与绝望。她拼命摇晃着妹妹的身体,希望能将她唤醒,可妹妹却如沉睡的羔羊,再也不会醒来。
窗外,晨光渐亮,世界依旧照常运转,可对于林笙而言,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已然崩塌,妹妹的离去,如同一把锐利无比的匕首,直直刺入她的心窝,痛意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肤,深入骨髓,永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