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缝合线是医用可吸收线。"医生的手指悬在泛红的伤口上方，"但正常愈合期至少需要三周，可这个切口..."他凑近观察渗液的绷带，"表皮层已经出现瘢痕增生，就像是...像是有人按了快进键。"
程北的指甲掐进掌心。透过检查室惨白的灯光，他看见李贺锁骨下的淤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边缘泛出诡异的靛蓝色——和他昨天撞伤时出现的瘀斑演化轨迹一模一样。
"血氧饱和度82%，体温39.8℃。"护士盯着监护仪惊呼，"他的免疫系统在过载！"
李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点溅在一次性床单上。程北冲过去扶住他颤抖的肩膀，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得像要融化。那些本该在他体内肆虐的炎症因子，此刻正在另一个人身体里横冲直撞。
"你疯了？"程北扯开李贺的衬衫，心脏附近的阴影已经扩散成拳头大的淤血斑，"癌细胞转移需要时间，这根本——"
"是同步。"李贺抓住他的手腕，脉搏在薄薄的皮肤下疯狂跳动，"从程南的银哨刺进心脏那刻起，我们的生命就变成双螺旋结构。"他抬起被冷汗浸透的脸，瞳孔深处泛着金属般冰冷的光泽，"还记得你十八岁生日许的愿吗？你说希望有人能分担姐姐离开的痛苦。"
程北僵在原地。那个暴雨夜，他确实对着一支将要熄灭的蜡烛说过这句话。当时窗外惊雷骤起，烛泪在蛋糕上烫出骷髅状的花纹。
"我实现了你的愿望。"李贺解开缠在腰间的绷带，露出正在溃烂的手术切口。淡黄色组织液里漂浮着细小的银色颗粒，像是融化后的哨子残骸，"只不过代价是...所有痛苦都会在我身上加速重现。"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医生推开程北进行心肺复苏，但李贺胸口的淤血斑已经蔓延到颈动脉。护士掀开他后背的纱布，底下浮现的X光片显示程北的心脏阴影正在分裂增殖。
"关掉监护仪。"程北突然说。他摸出贴身戴着的银哨，边缘还沾着姐姐葬礼那天的雨水气息。当金属表面触到李贺心口的瞬间，那些游动的银色颗粒突然开始逆向流动。
"你要干什么？"李贺挣扎着去抢哨子，"这样会——"
"这才是完整的许愿。"程北将染血的银哨按在自己心口，尖锐的刺痛中，他看见姐姐坠楼那晚的星空在眼前展开。李贺背上的医疗影像正在褪色，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
监护仪的警报声渐渐平息。当晨曦透过百叶窗斜射进来时，程北手腕上十二岁的旧疤开始渗血，而李贺额角的伤痕终于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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