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玻璃穹顶上的声响像千万只白骨在抓挠。
林迟抬头望着酒店大堂的水晶吊灯，那些棱形玻璃折射出的光斑在地毯上组成扭曲的人脸。他下意识转动左手腕的铜钱手链，金属冷意刺得掌心肌肤生疼。
"各位贵宾，请到前台领取房卡。"广播里传来甜腻的女声，像是融化的太妃糖裹着碎玻璃。
人群开始骚动。穿登山服的大学生撞到林迟肩膀，运动鞋在地毯上拖出暗红色痕迹——等等，地毯原本是墨绿色的。林迟盯着那道痕迹，潮湿的血腥味突然涌进鼻腔。
"别碰电梯按钮。"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林迟转头，看见穿黑色冲锋衣的高大男人正盯着电梯楼层显示屏，右眼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银蓝色反光。
沈玄的电子义眼正在发热。显示屏上的数字在红外视野中呈现出血肉般的猩红色，楼层数字"4"的缺口处垂着半截人类小指。当那个扎马尾的女生按下上行键时，他清楚地看到显示屏里渗出粘稠液体。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镜面墙壁映出十八个脸色惨白的乘客。马尾女生突然尖叫着后退，她的倒影在镜子里正用美工刀割开自己的喉咙。
人群炸开锅时，广播再次响起："请勿在公共区域喧哗，违反者将承担清理费用。"甜美的声音让所有人瞬间噤声，只有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大堂回荡。
林迟注意到前台服务员始终低着头，黑色长发垂在猩红的制服前襟。当她递出房卡时，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在卡片上留下蜿蜒的纹路。
"您的房卡。"服务员突然抬头，黑洞洞的眼眶对着林迟，"请熟读背面的《宾客守则》。"
烫金房卡背面用血写着：
【翡翠酒店宾客守则】
1. 午夜至凌晨四点请勿使用电梯
2. 若在走廊遇见穿红裙的侍应生，请背靠墙壁屏息20秒
3. 客房服务只在晴天提供（划痕）划痕下渗出新的字迹）每天03:33会送来银耳羹
4. 听到婴儿啼哭请立即打开所有水源
（后面三条规则被血污覆盖）
沈玄的房卡上却写着：
5. 淋浴时若发现排水口有头发，请连续背诵乘法口诀
6. 床头柜里的圣经要倒着摆放
7. 不要接受任何戴金丝眼镜者赠送的物件
"看来我们被分到不同规则体系了。"林迟晃了晃房卡，铜钱相撞发出清响。他的余光瞥见那个登山服大学生正用手机拍摄守则，相机画面里的文字正在蠕动。
突然整个大堂的灯光开始频闪。在明暗交替的间隙，林迟看见原本空荡的前台后方站着七个浑身湿透的人形，他们的脚边汇聚着不断扩大的水洼。当灯光再次亮起时，穿红裙的侍应生正推着餐车从水洼中升起。
"要合作吗？"沈玄抽出军刀，刀刃上的符文在灯光下流转暗金光芒，"我听到厨房有剁骨头的声响，二十分钟前进去的清洁工还没出来。"
林迟刚要回答，电梯方向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他们转头看见马尾女生瘫坐在4楼按钮前，她的倒影正在镜子里朝外爬，镜面泛起血色的涟漪。
"先去安全通道。"林迟扯下领带缠住左手，"我数到三就..."
尖锐的啼哭刺破空气。所有灯光骤然熄灭，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水龙头转动声。沈玄的义眼切换成夜视模式，看见天花板上垂下无数婴儿大小的黑影，它们湿漉漉的小手正在抓挠宾客们的头顶。
"跑！"
当第一声惨叫响起时，林迟终于看清地毯上的红痕连起来是什么图案——那是个用血画成的巨大房号：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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