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门铃声格外刺耳。
沈若棉正在给江怀棉读睡前故事，听到门铃时手指微微一颤，童话书"啪"地合上。江钰按住她的肩膀："我去开。"
门外站着个撑破旧红伞的中年女人，雨水顺着伞骨滴在名牌包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哎哟，这就是豪宅啊？"女人踮脚往屋里张望，脖颈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花，"眠眠，不认识舅妈了？"
沈若棉的脸色瞬间煞白。江钰感觉到妻子的手在他掌心变得冰凉，就像十二年前那个雨夜，他在医院走廊里握住她颤抖的手指时一样。
"李女士。"沈若棉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叶，"有什么事吗？"
"这么生分做什么？"女人自顾自挤进门，雨水在地板上留下一串脚印，"听说你嫁了大老板，棉棉都上国际幼儿园了。"她目光扫过墙上的全家福，突然捂住嘴，"哎呦，这眼睛跟你妈一模一样..."
江钰明显感觉到妻子身体僵住了。他上前半步挡在沈若棉前面："请您有话直说。"
女人从LV仿冒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你爸妈车祸赔偿金的事..."照片上是年轻的沈氏夫妇抱着穿红裙的小女孩，背景是游乐场的旋转木马。沈若棉的指尖刚碰到照片就缩了回来，像是被烫着了。
"当年那笔钱是舅舅代管的。"女人凑近一步，廉价香水味混着雨腥气扑面而来，"现在你表弟要结婚..."
江钰突然想起创业初期，沈若棉高烧不退却坚持做翻译到凌晨的画面。那时她迷迷糊糊说过梦话："舅妈...那是爸妈留给我的..."
"请回吧。"江钰声音冷得像冰，"有什么事联系我的律师。"
女人脸色一变，突然抓住沈若棉的手腕："白眼狼！当年要不是我们收留你..."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沈若棉的皮肤，却在看到江钰眼神的瞬间松了手。
"棉棉怎么了？"儿童房传来江怀棉带着睡意的呼唤。沈若棉如梦初醒，转身时碰倒了玄关的摆件。水晶天鹅摔得粉碎，就像她小心翼翼拼凑了十二年的平静生活。
深夜的主卧里，沈若棉蜷在飘窗上，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江钰端着热牛奶进来时，看见她正摩挲着一张从未见过的旧照片——照片里的少女站在破旧单元门前，脚边是捆好的高中课本。
"那年高考结束，"沈若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舅妈说家里没闲钱供女生上大学。"她指腹抚过照片边缘的折痕，"我把录取通知书藏在枕头底下，去打工攒学费。后来发现...爸妈的赔偿金早就被他们..."
江钰从背后环住她，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手背上。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梳妆台抽屉里露出的助学贷款合同——借款人签名处，还留着当年她稚嫩的笔迹。
"明天我让法务部查当年的赔偿金去向。"江钰吻去她耳后的泪水，"这次，我们一起面对。"
沈若棉转身埋进他怀里，像暴风雨中终于靠岸的小船。走廊尽头，儿童房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江念棉抱着恐龙玩具，困惑地看着从未哭过的妈妈在爸爸怀里颤抖的背影。
雨声渐歇时，江钰发现妻子在怀中睡着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轻轻拨通助理电话："取消明天所有会议，再帮我联系最好的民事诉讼律师。"
月光穿透云层，照亮床头柜上三人的合照。江钰轻轻擦去相框上的雨水痕迹，就像他曾经无数次为沈若棉擦去眼泪那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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