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初站在相府后院的回廊下,望着檐角滴落的雨水出神。春日的雨总是这般缠绵,
将青石板地面浸得湿漉漉的,映出她清瘦的身影。
她抬手抚了抚鬓角,指尖触到那支白玉簪子。这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遗物,也是
她在这偌大相府中,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小姐,该去给夫人请安了。"丫鬟小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若初收回思绪,转身时已经换上了一副温婉的笑容。这是她在相府生存的法则——
永远不能让任何人看穿她的心思。
穿过曲折的回廊,远远就听见正厅里传来欢声笑语。秦夫人正在招待几位贵妇,其中
一人身着华服,头戴金步摇,正是当朝长公主。
林若初垂下眼帘,缓步上前行礼:"若初给母亲请安,给各位夫人请安。"
"起来吧。"秦夫人淡淡应了声,转头对长公主笑道,"这是我家老爷的远房侄女,父母
双亡,来投奔我们。"
林若初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远房侄女?呵,她分明是已故林相之女。父亲一
生清廉,却在三年前突然被诬陷通敌,满门抄斩。若不是奶娘拼死相护,她早已命丧
黄泉。
"抬起头来。"长公主突然开口。
林若初依言抬头,对上长公主审视的目光。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皮肉,
看清她的骨血。
"倒是个美人胚子。"长公主轻笑一声,"听说琴艺了得?"
"略通一二。"林若初轻声答道。
"正好,过几日太子要在御花园设宴,你便随本宫一同去吧。"
林若初心头一跳。太子萧煜,那个传闻中深不可测的男人。她早就想接近他,只是一
直苦无机会。
"还不快谢恩?"秦夫人催促道。
林若初连忙行礼:"谢长公主抬爱。"
三日后,林若初随长公主入宫。御花园中百花争艳,她却无心欣赏。她的目光始终追
随着那道玄色身影——太子萧煜。
他生得极好,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凌厉。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此刻他正与几位大臣说话,唇角含笑,眼神却冷得吓人。林若初抱着琴,在亭中坐下。指尖轻拨,一曲《凤求凰》倾泻而出。这是父亲生前最
爱的曲子,她弹得极好,琴声婉转,如泣如诉。
果然,萧煜的目光被吸引过来。他缓步走近,在亭外驻足。
"好一曲《凤求凰》。"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只是这曲子,不该是这般哀婉的调子。
"林若初抬眸,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深邃如潭,仿佛能看透人心。她心中一凛,面
上却不显,轻声道:"殿下说得是。只是若初想起已故亲人,不免伤怀。"
"哦?"萧煜挑眉,"不知姑娘是......"
"这是秦相家的侄女。"长公主适时插话,"琴艺了得,我便带她来给殿下解闷。"
萧煜的目光在林若初脸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既然如此,不如请姑娘再弹一曲?"
林若初低头抚琴,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如有实质,让她后
背发凉。她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但这还不够。
琴声渐歇,林若初起身行礼:"若初献丑了。"
"姑娘谦虚了。"萧煜淡淡道,"只是这琴声中,似乎藏着许多心事。"
林若初心头一跳。这个男人,果然不简单。
"殿下说笑了。"她垂下眼帘,"若初一介女流,能有什么心事?"
萧煜轻笑一声,忽然凑近,在她耳边低语:"林相之女,果然名不虚传。"
林若初浑身一僵,险些失态。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
"不必惊慌。"萧煜退后一步,声音依旧平静,"本宫对你没有恶意。相反,我们或许可
以......合作。"
林若初抬眸,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也在查秦相。
御花园的夜色渐深,林若初跟着萧煜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月光如水,将两人的影子
拉得修长。
"殿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清楚我的目的。"林若初开门见山。
萧煜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处的宫灯:"三年前林相一案,本宫一直觉得蹊跷。只是当
时本宫远在边关,鞭长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