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道的接缝在膝盖下方震颤，仿佛要将整座建筑的重量压到她身上。扫描仪的红光像毒蛇吐信般从后方缝隙里游进来，冰凉又危险。她攥着硬盘的手指关节发白，指腹因用力而微微泛青。沈司南的西装袖口缠绕在她手臂上，已经被铁锈和血迹染得斑驳不堪。“七秒后引爆”的声音通过音器传来，在狭窄的空间里扭曲变形，金属腔调将每个字都折射成锯齿状的噪音。林念初的睫毛轻轻扫过沈司南近在咫尺的喉结，那里有一滴汗珠顺着动脉滚落，映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一块锯齿状的铁片突然从头顶崩落，沈司南侧身躲避时，血珠飞溅，甩在硬盘的银色徽标上。他的手臂挡在她眼前，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最后停在锁骨凹陷处。“别看后面。”他低声道，呼吸间带着薄荷糖与血腥气的混合。林念初盯着便笺纸上晕开的字迹，目光却恍惚起来。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颜色——记忆被搅浑成一潭水，那天暴雨如注，沈司南的西装外套裹着她湿透的灰裙子。玫瑰灰，不是蓝。

管道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她的指甲狠狠抠进沈司南手腕上的袖扣。“ROSEGRE...”她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颤抖，每一个按键都显得艰难无比。沈司南的膝盖卡在接缝处维持平衡，西装裤布料撕裂的声音混杂着扫描仪尖锐的嗡鸣。硬盘投射出全息影像，季雨与沈昊之间的资金往来如毒蛛网般展开，复杂的线条交织成一片混乱。沈司南的瞳孔里倒映着伪造的财务数据，神情沉稳如常。

金属断裂的巨响淹没了季雨涵倒地的声音。沈司南扯开皮带，将硬盘牢牢捆在自己腰间，撞击管壁时火星四溅。念初感到失重感袭来的刹那，看清了锅炉房顶部——季雨涵的珍珠耳环在蒸汽里晃荡，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正按下引爆器。下坠时，沈司南的手掌垫在她后脑，他的身体撞上水面的闷响透过相贴的身体清晰传来。漆黑的水没过他们之前，念初看见硬盘的光透过沈司南浸透的白衬衫，幽暗海底般的场景让她想起那天的细节——沈司南递来西装时，袖扣划破了她的丝巾。

“他们在水池！”季雨尖叫从上方传来，混杂着某种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沈司南在水下拧开她的皮带，把硬盘塞进她牛仔裤的口袋。他的嘴唇擦过她耳垂，气泡裹着话语浮上：“换气别抬头。”

扫描仪的红光在水面织成一张血网，林念初的脚踝被沈司南紧紧拽住，两人沉向更深处。肺部像被玫瑰灰的丝绸勒紧，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余光中，她瞥见沈司南从西装内袋抽出的钢笔——笔尖在幽蓝水光中弹出薄如蝉翼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