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在剧痛中醒来。
身下是冰冷的石板，胸口仿佛被烙铁灼烧。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在湖心小岛上，四周水面泛着诡异的黑色。天色将明未明，东方一抹鱼肚白挣扎着想要突破黑暗。
"我...回来了？"
记忆如潮水涌来——秘境、老者、黑龙...还有那个疯狂的决定。宋亚轩低头查看，龙纹玉佩果然裂了一道缝，里面渗出的血迹已经干涸。更惊人的是，他的白发末梢重新变黑了，皮肤下的黑线也消失无踪。
远处传来厮杀声。宋亚轩抬头望去，湖对岸的古寺方向火光冲天，黑雾笼罩。没有时间多想，他跳入湖中，向对岸游去。
上岸后，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古寺已成废墟，遍地尸骸。大部分是僧人和影卫的，但也有不少怪物残肢。战斗显然持续了整夜，而且异常惨烈。
循着声音，宋亚轩来到后山一处山洞前。最后的抵抗者在这里筑起了防线——苏沐和仅存的三名影卫堵在洞口，与数十个怪物厮杀。苏沐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右手持刀，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蓬黑血。
"苏沐！"宋亚轩大喊。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转头看他。苏沐瞪大眼睛，像是看到了鬼："你...活着回来了？"
怪物们趁机扑上！宋亚轩不假思索地抬手，一道金光从掌心迸发，将最前面的几个怪物直接汽化！剩下的怪物惊恐后退，发出不安的嘶吼。
"嘉祺呢？"宋亚轩跑到苏沐身边，声音发颤。
苏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洞里...但亚轩，你要有心理准备..."
宋亚轩没等她说完就冲进山洞。洞不深，借着入口的光线，他很快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马嘉祺靠坐在洞壁上，胸前一片血红，脸色灰白如纸。一个影卫正在为他包扎，但血根本止不住。
"嘉祺！"宋亚轩扑到他身边，双手颤抖着检查伤口。是爪伤，从左肩一直到右腹，深可见骨，边缘泛着黑气。
马嘉祺微微睁眼，涣散的目光好一会儿才聚焦："亚...轩？"他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我回来了。"宋亚轩急忙取出银针，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没法施针。
马嘉祺艰难地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别...白费力气...黑龙的毒...无解..."
"不！"宋亚轩咬牙，"我从秘境带回了方法！"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银针依次刺入马嘉祺伤口周围的穴位。每刺一针，都有一缕黑气从伤口冒出，但很快又有新的黑气补充。照这个速度，没等清完毒，马嘉祺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必须...先止血..."宋亚轩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什么，取出裂开的龙纹玉佩，轻轻放在马嘉祺伤口上。
玉佩接触到黑血，立刻发出微弱的金光。效果立竿见影——伤口边缘的黑气退缩了些，出血也减缓了。但宋亚轩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要彻底治愈，需要...
"双玉合璧..."马嘉祺似乎看穿他的想法，虚弱地摇头，"我的玉佩...战斗中...丢了..."
宋亚轩心头一沉。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苏沐的厉喝："拦住他！"
一个高大的黑影撞开守卫冲了进来——是三皇子！但他现在的样子更加骇人：半边身体已经完全龙化，覆盖着漆黑鳞片，另一侧还是人形，却布满溃烂的伤口。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直勾勾盯着宋亚轩。
"找到...你了..."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夹杂着非人的嘶嘶声，"把我的力量...还回来..."
宋亚轩挡在马嘉祺身前："李泓瑾，醒醒！黑龙在吞噬你的灵魂！"
三皇子狂笑，笑声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灵魂？早没了..."他突然扑来，速度快得惊人！
宋亚轩仓促迎战，双手交叉胸前，一道金光屏障瞬间成型。龙爪与屏障相撞，火花四溅！冲击波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亚轩...走..."马嘉祺在后面虚弱地呼唤。
宋亚轩哪有心思理会，全神贯注应对三皇子的攻势。吸收了部分黑龙力量后，他的能力大幅提升，但控制起来也更加困难。几次交锋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指尖开始浮现黑色鳞片——过度使用力量正在导致异变！
"看啊...你也在变成我..."三皇子狞笑着，攻击越发凌厉，"加入我们...你将拥有无尽的力量..."
"闭嘴！"宋亚轩一记手刀劈在三皇子颈部，却像是砍在铁块上，震得手骨生疼。
三皇子趁机一爪划过宋亚轩胸口，顿时鲜血淋漓！剧痛让宋亚轩眼前一黑，差点跪倒。更糟的是，伤口处的黑气开始向全身蔓延，耳边响起无数窃窃私语，诱惑他放弃抵抗...
"亚轩！"马嘉祺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扑上来抱住他，"别听它的！想想我们的约定...瘦西湖...宅子..."
温暖的怀抱驱散了些许寒意。宋亚轩恍惚记起那个美好的愿景——湖畔的小院，他开医馆，马嘉祺教剑法...平静的生活...
"对...就这样..."马嘉祺轻吻他的白发，"回来..."
三皇子暴怒地咆哮："够了！"他龙化的手臂突然伸长，利爪直取马嘉祺后心！
宋亚轩想推开马嘉祺已经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苏沐从洞口飞扑进来，一剑刺向三皇子眼睛！三皇子被迫收招格挡，苏沐的剑却突然变向，挑起了地上某样东西——是马嘉祺丢失的凤佩！
"接住！"苏沐将玉佩抛向宋亚轩。
三皇子怒吼，一爪击飞苏沐，她重重撞在洞壁上，吐血倒地。宋亚轩接住凤佩，立刻与自己的龙纹玉佩相合。
双玉相触的瞬间，一道前所未有的光柱冲天而起，洞顶被直接掀开！三皇子痛苦地后退，鳞片在光芒下冒起黑烟。
"没用的...你杀不死我..."三皇子的声音开始分裂，时而像他自己，时而像黑龙，"我已经...和它融为一体..."
宋亚轩没有理会，专注地感受着两枚玉佩中流动的力量。龙纹炽热如日，凤佩温润似月，两者交融，形成完美的平衡。他忽然明白了老者的话——承天之力本为救赎，而非毁灭。
"李泓瑾。"宋亚轩声音平静，"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放下仇恨。"
三皇子愣了一下，随即狂笑："仇恨？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他的人形半边脸突然扭曲，"因为父皇...那个老东西...从来只把你当儿子...我算什么？工具！"
宋亚轩震惊地看着他。三皇子继续咆哮，声音却渐渐变回人声："我那么努力...那么优秀...却永远比不上一个前朝余孽！就连死...他惦记的还是你！"
在极度的愤怒中，三皇子的人性部分竟然短暂压倒了黑龙！宋亚轩抓住这个机会，手持双玉上前，一把按在三皇子心口！
"那就解脱吧。"
纯净的光芒如水流般涌入三皇子身体。他剧烈颤抖起来，龙化的部分开始褪色，鳞片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溃烂的人体。两种声音同时从他口中发出：
"不...我的力量...""谢谢..."
最终，三皇子李泓瑾恢复了人形，瘫倒在地。他艰难地抬头，看向宋亚轩，眼中竟有一丝释然："原来...这就是...解脱..."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洞内一片寂静。宋亚轩跪倒在地，双玉的光芒渐渐熄灭。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白发已经完全变回黑色，只有鬓角还留着几缕银丝。
"亚轩..."马嘉祺虚弱地呼唤。
宋亚轩急忙回到他身边，发现他胸前的伤口在黑气消散后，又开始流血。双玉已经暗淡无光，无法再提供帮助。
"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大夫..."宋亚轩声音发颤，想扶他起来。
马嘉祺却摇摇头，握住他的手："听我说...你做到了...我为你骄傲..."
"不！不许说遗言！"宋亚轩红了眼眶，"你答应过要陪我去江南...教我喝酒...你不能..."
马嘉祺微笑，艰难地抬手抚摸他的脸："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生同衾..."
"死同穴。"宋亚轩接上下半句，泪水夺眶而出，"但我不接受！我不准你死！"
他俯身抱住马嘉祺，泪水落在对方脸上。就在这一刻，奇迹发生了——宋亚轩鬓角残留的几缕银丝突然亮起微光，顺着泪水的轨迹流入马嘉祺伤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虽然缓慢但确实有效！
"这是..."苏沐勉强爬过来，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血脉精魄...最后的生命力..."
宋亚轩不管那么多，只是更紧地抱住马嘉祺，任凭银丝不断化为光点融入对方身体。他的黑发又开始变白，但这次他毫不在意。
"够了..."马嘉祺试图推开他，"你会死的..."
"那就一起死。"宋亚轩固执地抱得更紧，"我说过，死同穴。"
洞外，朝阳终于突破黑暗，第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光芒中，两个相拥的身影渐渐静止，仿佛化为了雕塑......
......
鸟鸣声唤醒了宋亚轩。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干净的床榻上，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一地碎金。这是...哪里？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宋亚轩转头，看见马嘉祺坐在床边，胸前还缠着绷带，但气色好多了。他手里端着一碗药，正小心地吹凉。
"嘉祺...?"宋亚轩声音嘶哑，"我们...没死？"
马嘉祺轻笑："托你的福，差点就去见阎王了。"他放下药碗，握住宋亚轩的手，"苏沐说你把最后的生命力分给了我...昏迷了整整三天。"
宋亚轩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又全白了，而且比之前更加枯槁。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吃力无比。
"别乱动。"马嘉祺按住他，"你现在比婴儿还脆弱。"
"三皇子...黑龙..."
"都解决了。"马嘉祺舀了一勺药送到他唇边，"你净化了黑龙，那些怪物全都化为黑烟。苏沐说，至少百年内黑暗不会再来。"
宋亚轩乖乖喝药，眼睛却一直盯着马嘉祺，生怕一眨眼对方就会消失。马嘉祺被他看得不自在，耳根微红："看什么？"
"看你活着。"宋亚轩微笑，"真好。"
马嘉祺放下药碗，突然俯身将他轻轻抱住："傻瓜...差点为了我..."
宋亚轩感受着这个温暖的拥抱，闻着马嘉祺身上熟悉的药香和铁锈味，终于确信这不是梦。他抬手回抱，却摸到了厚厚的绷带。
"伤...还疼吗？"
"小伤。"马嘉祺满不在乎，"比起你做的，这算什么？"
两人静静相拥，谁都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安宁。窗外传来苏沐刻意加重的脚步声，马嘉祺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苏沐进门，看到宋亚轩醒了，明显松了口气："总算没白费我的灵药。"她检查了宋亚轩的脉象，点头，"恢复得不错，但至少半年内不能使用能力。"
"半年？"宋亚轩皱眉，"可我的医馆..."
"想都别想。"马嘉祺打断他，"乖乖养病，其他的以后再说。"
苏沐看着他们斗嘴，难得露出笑容："对了，朝廷来人了。新皇派御医送来不少珍贵药材，还说要给你封官。"
宋亚轩摇头："替我谢绝吧。我们只想安静生活。"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苏沐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李泓璟的亲笔信。他说尊重你的选择，瘦西湖边的宅子已经派人修葺好了，随时可以入住。"
马嘉祺接过信看了看，挑眉："还附了地契...这算是补偿？"
"算是吧。"苏沐转向宋亚轩，"另外...关于你的能力..."
"我知道代价。"宋亚轩平静地说，"每次使用都会损耗生命，对吧？"
苏沐惊讶地看着他："秘境老者告诉你的？"
"不，是我亲身感受的。"宋亚轩看向窗外的阳光，"但值得。"
马嘉祺握紧他的手，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无论未来如何，他们将一起面对。
苏沐识趣地告退，留下两人独处。马嘉祺帮宋亚轩垫高枕头，让他能舒服地看窗外的风景。
"等你好一点，我们就去江南。"马嘉祺轻声说，"看桃花，喝春茶，过平静的日子。"
宋亚轩微笑点头，与他十指相扣。阳光洒在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仿佛连时光都不忍打扰这美好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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