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实验室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周临盯着解剖台上徐世昌的尸体。三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死者，竟然又是氰化物中毒——和当年徐世明的案子如出一辙。
"有个有趣的发现。"法医老白用镊子抬起死者的左手，"看到这个了吗？"
周临俯身看去。在徐世昌无名指根部，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小白痕，像是被极薄的刀刃划过。
"这是......"
"旧伤，至少两年以上。"老白调整无影灯角度，"但伤口位置很奇怪，不是日常意外能造成的。"
周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翻开三年前的档案照片——徐世明的尸体右手无名指上，有一模一样的伤痕。
"能确定具体是什么造成的吗？"
"像是某种特制刀具，刀刃不超过0.5毫米。"老白推了推眼镜，"更奇怪的是这个。"
他掀开盖在尸体胸口的白布。徐世昌的左胸心脏位置，有一个淡红色的圆形印记，直径约两厘米，边缘呈现规则的锯齿状。
"死后两小时内印上去的，可能是某种金属物件。"老白补充道，"我取了些表皮组织做化验。"
周临用手机拍下这些痕迹。当他调整焦距时，突然注意到死者耳后有块芝麻大小的蓝色污渍。凑近闻，有股淡淡的化学药剂味道。
"这又是什么？"
"还没化验，但像是某种标记墨水。"老白耸耸肩，"死者身上谜团不少。"
周临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张警官发来的消息："苏媛的公寓有发现，速来。"
城南老旧公寓楼的电梯坏了，周临不得不爬九层楼梯。汗水浸透衬衫时，他终于看到走廊尽头的警戒线。张警官正和一个物证技术员交谈，脸色凝重。
"发现什么了？"
"看这个。"张警官递过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部老式翻盖手机，"藏在抽水马桶水箱里。"
周临戴上手套检查手机。通讯录只有一个号码，备注是"K"。最近的通话记录是昨天下午四点十七分，通话时长两分零八秒。
"查过这个号码了吗？"
"预付费卡，无法追踪。"张警官压低声音，"但我们在卧室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卧室衣柜后有一个隐蔽的夹层。里面整齐摆放着十几个笔记本，每本封面都标着日期。周临随手翻开最近的一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徐世昌的日常作息、用药情况，甚至包括情绪变化。
"这不是普通的护理记录。"周临快速浏览着内容，"她在监视徐世昌。"
最后一页的记录停在昨天下午三点：
"CT检查结果确认。K说时机到了。必须拿到账本。"
周临的指尖停在"CT检查"几个字上。他转向张警官："徐世昌最近做过体检吗？"
"查过了，没有医院记录。"
"那苏媛记录的CT检查......"
两人同时看向卧室角落的垃圾桶。技术员已经从中取出几个医用注射器和一个CT片包装袋，但片子和药品都不见了。
"有人先我们一步清理过这里。"周临蹲下身，从垃圾桶底部拈起一片碎纸屑，上面印着半个模糊的医院logo，"我们需要查查哪家医院用这种标签。"
张警官的手机突然响起。接完电话，他的表情变得古怪："鉴证科在苏媛的浴室下水道提取到少量血迹，DNA检测显示......"
"不是苏媛的？"
"是徐世昌的。"
周临猛地站起身。这个时间线完全说不通——如果徐世昌是昨晚在书房中毒身亡，他的血液怎么会出现在苏媛公寓的下水道？
"死亡时间确定没错？"
"老白很肯定，误差不超过一小时。"张警官擦了擦额头的汗，"除非......"
"除非书房里的不是第一现场。"周临快步走向浴室。
浴缸边缘有一道新鲜的撬痕，瓷砖缝隙里有几丝黑色纤维。最引人注目的是淋浴喷头连接处被拆开过，螺母上的划痕还闪着金属光泽。
"她在浴室处理过什么。"周临指着排水口，"而且很匆忙，连工具都来不及收好。"
他环视四周，目光停在镜子边缘的一道细小划痕上。凑近看，划痕组成一个几乎不可辨的字母："K"。
回到客厅，周临注意到餐桌上放着一杯已经发霉的咖啡，杯底沉淀着奇怪的黑色颗粒。他小心地将杯子装入证物袋。
"苏媛最后出现的时间是？"
"昨天下午四点二十分，小区监控拍到她拎着医疗箱离开。"张警官调出手机上的照片，"奇怪的是，医疗箱看起来比平时沉很多。"
照片上的苏媛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但周临还是注意到她右手小指上缠着创可贴，左脚的鞋子似乎比右脚的大半码。
"这不是苏媛。"周临突然说。
"什么？"
"看她的手。"周临放大照片，"苏媛的护理记录显示她是左撇子，但这个人用右手提箱子。而且......"
他翻出询问记录中的苏媛资料照片："真正的苏媛耳垂上有颗痣，这个人没有。"
张警官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昨天下午离开公寓的是......"
"凶手。"周临的声音像淬了冰，"而真正的苏媛，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小王警官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周顾问！我们在车库发现了一部手机，里面有段视频！"
视频拍摄于昨晚十点零八分，画面晃动得很厉害，像是在奔跑中拍摄的。镜头对准了别墅后花园的温室，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从体型看像是苏媛）正慌张地往温室跑去。突然，画面外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视频最后定格在一只沾血的手伸向镜头的画面。
"视频是谁拍的？"
"手机是陆远的。"小王咽了口唾沫，"但他说昨晚根本没用过这部手机。"
周临的视线回到苏媛的公寓。餐桌上除了那杯咖啡，还放着一本翻开的医学杂志。他走过去，发现杂志正好停在一篇关于"氰化物中毒与尸斑异常"的文章上。
文章旁边有用红笔做的笔记：
"延迟反应—12小时
温度控制—18℃
标记位置—耳后"
周临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想起尸体耳后的蓝色污渍，想起老白说的死亡时间，想起浴室里的血迹......
"我们都被骗了。"他抓起车钥匙，"徐世昌不是在书房被杀的！"
就在这时，张警官接到一个电话。听完后，他的脸色变得煞白："护城河捞起一具女尸，初步判断是......苏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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