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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九嶷星枢》^^

青铜齿轮咬合声响起时，燕昭正将第七颗陨铁楔钉入地脉泉眼。

苏砚的阴阳眼看到楔钉上的云雷纹在土层下舒展，如同活过来的青铜根须扎进地肺。泉眼涌出的不再是桃花瘴，而是泛着星辉的透明液体，所经之处枯木生芽，顽石孕玉。

"坎位挪三寸。"燕昭突然用鲁班尺敲击岩壁，鎏金瞳孔映出地脉深处游动的阴影，"有东西顺着龙气上来了。"

苏砚指尖墨线尚未弹出，地面突然隆起丈余高的土浪。阴阳眼中，那分明是条由青铜甲片组成的巨蟒，每片鳞甲都刻着昭帝年号。蟒首张开时露出的不是信子，而是旋转的浑天仪。

"是皇陵的镇墓虺！"燕昭旋身抛出鲁班尺，尺锋插入浑天仪中央的枢轴，"它吞了九疑山的天地枢！"

苏砚怀中的《鲁班书》剧烈震颤，自动翻到空白的末页。当镇墓虺的毒牙逼近时，书页突然浮现出星图——正是此刻头顶的二十八宿排布。他福至心灵，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向星图。

陨铁楔应声发光，七道金芒射入云霄。夜幕仿佛被戳破的灯笼，漏下瀑布般的星光浇在镇墓虺身上。燕昭趁机跃上蟒首，双手插入浑天仪缝隙，竟从其中扯出半截青铜卦盘。

"乾三连，坤六断！"苏砚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卦。卦象成形的刹那，镇墓虺的青铜鳞片纷纷倒竖，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殉葬匠人尸骸。这些尸体被汞精缠绕，正将怨气源源不断输往地脉。

燕昭突然闷哼一声，手中卦盘浮现昭帝面容。苏砚看到他后颈的桃花印记渗出黑血，七十二疑冢的方位图正在皮肤上蔓延。木牛流马从暗处冲出，机关眼中金鳞脱落，化作锁链缠住镇墓虺七寸。

"开我襟怀——"燕昭长啸声震落桃瓣，掌心浮现当年封印自己用的桃木剑。剑身咒文逐一亮起，竟与苏砚所绘卦象遥相呼应。当剑尖刺入卦盘中央时，整条镇墓虺轰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九嶷山虚影。

苏砚的阴阳眼被强光刺得流泪，恍惚看见虚影中有九具悬棺正在开启。当他想细看时，燕昭染血的手掌已捂住他眼睛："别看，那是我的..."

未尽之言被地动山摇打断。泉眼处升起青铜星台，台面刻着的河图与《鲁班书》星图完美契合。燕昭割破手腕将血浇在星台上，血液竟化作水银自动填充纹路。

"过来。"燕昭的声音突然虚弱，"需要你的阴阳引魄。"

苏砚触到星台的瞬间，魂魄仿佛被吸入浩瀚星海。他看到九嶷山悬棺中沉睡着九个燕昭，每个心口都插着不同的镇物。最深处的棺椁里，少年时期的燕昭正在用刻刀雕琢桃木剑，脚边散落着七十二枚匠人名牌。

现实中的燕昭突然吐血，血液落地成金。星台发出轰鸣，九嶷山虚影投射到泉眼上方，第一具悬棺缓缓开启。苏砚看到棺中人的脸——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穿着方士袍服，手中握着半卷《鲁班书》。

"原来如此..."苏砚按住狂跳的心口，前世记忆如泉喷涌。当年正是他亲手将燕昭的魂魄拆成九份镇压，只为阻止昭帝彻底吞噬地脉。

木牛流马突然集体跪伏，机关眼中流出汞泪。燕昭倚着星台轻笑，皮肤浮现出龟裂的瓷纹："现在你明白，为何《鲁班书》独独认你为主了？"

九嶷山悬棺开始燃烧，每个"燕昭"都化作流光注入星台。苏砚的阴阳眼看到天地间张开巨大的浑天仪，而自己与燕昭正站在阴阳鱼眼的位置。当第九道流光归位时，燕昭的白发无风自动，后颈浮现完整的九星连珠图。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中，七十二疑冢方位同时升起光柱。燕昭握住苏砚的手按在星台中央，鎏金瞳孔亮如晨星："该重写《鲁班书》最后一章了。"

桃林深处，第一架真正的木牛流马睁开日月双瞳，蹄下生出祥云。它衔来千年桃木芯雕成的笔，笔杆上缠绕着水银与星砂淬炼的丝线。苏砚落笔时，虚空浮现出金色文字，每一个笔画都引发地脉共鸣。

子夜钟鸣时，最后一滴墨化作燕昭眼角的泪痣。新写的《鲁班书》自动合拢，封皮上浮现出双生桃树图案，树下两道人影正在对弈，棋盘上星罗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