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折翼

祠堂的檀香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四岁的日向空正盯着母亲袖口振翅欲飞的青鸟刺绣。那只用银线绣成的鸟儿左翼残缺不全，针脚在第三根尾羽处突兀断裂——就像昨夜父亲被宗家使者带走时，族徽灯笼投在纸门上的残影。

"分家之子日向空，上前受印。"

大长老的声音像枯枝刮过青铜鼎，空感觉母亲贴在他后背的手掌骤然收紧。三十九级青石台阶在白眼视野中泛着幽蓝，每阶都嵌着战国时代战败者的头盖骨碎片。当他踏上第七阶时，那些沉睡百年的查克拉突然开始嘶鸣。

"别看。"父亲日向青叶突然捂住他的眼睛，可空已经透过指缝看见祭坛上的咒具。青铜咒盘中央悬浮着一滴墨色液体，那是用宗家七任族长脊髓提炼的封印媒介。盘底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每当烛火摇曳时，文字就会像蜈蚣般在石板上爬行。

宗家三长老枯槁的手指捏住他后颈时，空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后山见过的翠蛇。那条碧玉般的小蛇也是这样被夜枭攫住七寸，鳞片在月光下迸裂成无数光点。"忍住了，空儿。"父亲的声音在发抖，却仍保持着标准的土下座姿势，额头紧贴祭坛边缘凝结的血垢。

当冰凉的咒具贴上皮肤时，空才发现那滴"墨汁"竟然是活的。无数纳米级咒虫顺着毛孔钻入脊椎，在神经束上啮咬出封印回廊。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呜咽变成高亢的尖叫，祠堂梁木间陈年的蛛网被声波震得簌簌落灰。

"笼中鸟会保护你。"大长老念诵祝词的声音与三百年前初代族长重叠，空在剧痛中看见幻觉——某个与他面容相似的少年被钉在青铜巨盘上，金色眼纹正在被咒虫蚕食。现实与幻境的夹缝中，母亲绣了一半的青鸟突然从袖口飞出，残缺的翅膀扫过他灼烧的视神经。

剧痛在第十八分钟达到巅峰。空的白眼不受控制地暴睁，视野穿透祠堂地底六丈深的尸骨坑。历代分家子嗣的骸骨在咒印空间里重复着受印仪式，他们的尖啸形成某种共振，震碎了父亲偷偷塞在他齿缝间的镇痛药丸。

"这孩子...瞳孔有杂质。"宗家五长老的拐杖突然挑起他的下巴。空在泪光朦胧中看到咒盘映出自己的眼睛：本该纯净的白眸里，竟漂浮着沙金般的星屑。这个发现让长老们的查克拉突然沸腾，十二盏镇魂灯同时爆出青焰。

父亲像离弦之箭般扑来，却在半空被咒印锁链贯穿肩胛。空从未见过那样的父亲——平日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如同困兽，被七条青铜锁链吊在祠堂穹顶的太极图上。鲜血顺着锁链凹槽流入咒盘，那滴墨色封印液突然变得猩红刺目。

"青叶君教子无方，当受剜目之刑。"大长老结印的瞬间，空感觉后颈咒印突然收缩。父亲的眼球在白眼视野中逐渐透明，他能清晰看到视神经被咒力丝线缠绕的全过程。当第一根神经纤维崩断时，母亲刺绣用的银针突然从袖袋滑落，刺破他掌心形成月牙状伤口。

血腥味唤醒了某种古老本能。空在极度痛苦中意识突然抽离，仿佛有另一个自己从后颈咒印爬出。这个新生的意识体顺着父亲的血线游走，惊讶地发现笼中鸟咒印在惩罚模式时会形成0.3秒的感知空洞。他操纵着这缕意识附着在母亲发间的木簪上，透过簪头镶嵌的猫眼石观测到惊人真相——所有长老的太阳穴都寄生着米粒大的咒虫。

子时更鼓响起时，空的意识归位。父亲像破败的人偶摔落在祭坛前，空洞的眼窝里还残留着柔拳查克拉的蓝光。母亲扑上去用袖口青鸟刺绣捂住丈夫伤口，银线鸟喙正好贴在汩汩冒血的动脉处。

"谢...谢长老教诲。"父亲颤抖的声音让空胃部抽搐。更令他作呕的是自己脱口而出的童声："日向空誓死效忠宗家。"说这话时，他的意识正操控着那只曾停在母亲袖口的蜘蛛，在祠堂横梁上织出加密的查克拉图谱——正是父亲受刑时笼中鸟咒印的能量流动轨迹。

返程的牛车碾过朱雀大道时，空蜷缩在母亲怀里数她心跳。每隔二十七次搏动，咒印就会沿着脊椎爬行一次，这种规律性的刺痛反而让他清醒。车帘外飘来宗家孩童放的天灯，暖黄火光映出纸面上嚣张的族徽，却在接近牛车时被咒印自动弹开，火星溅在雪地里像哭泣的血滴。

"空儿，记住青鸟的故事。"母亲突然在他耳边呢喃，哼唱的调子与祭坛祝词诡异相似。空感觉后颈微微发烫，发现母亲指尖正用止血药膏在皮肤上勾画某种符咒。当巡逻的宗家忍者马蹄声逼近时，那些药膏绘制的纹路突然渗入毛孔，在咒印空间里凝聚成羽毛形状的庇护所。

那夜满月格外苍白，空躺在被血浸透的蒲团上，尝试用新发现的感知空洞分离视觉神经。当第七次失败时，庭院传来重物落水声——母亲在古井边清洗染血的青鸟衣袍，井水倒映的月亮被血丝分割成碎玉。空突然意识到，母亲哼唱的童谣里藏着八卦六十四掌的变式，而她刺绣时银针的走向，分明是在模拟查克拉冲破穴道的轨迹。

五更时分，空终于成功将视觉投射到檐角蛛网。露珠在蛛丝上折射出整个日向族地的查克拉流向，他惊讶地发现宗家秘阁地下埋着巨大的白眼晶体。当他想深入探查时，某道来自地底的视线突然顺着蛛网反噬，那是一只浸泡在营养液里的巨型转生眼，瞳孔中倒映着无数个正在受印的分家孩童。

晨光初现时，空吞下了人生第一个谎言。他跪在宗家使者面前背诵族规，垂眸的模样完美符合分家傀儡应有的温顺。使者转身瞬间，空借着晨风拂动刘海的机会，将昨夜收集的蛛网露珠滴入对方茶盏——那些液体里凝结着他用变异白眼复制的咒印数据。

当第一只云雀掠过族地结界时，空在掌心掐出月牙形伤口。血腥味中，他看见母亲连夜修补的青鸟刺绣已完成大半，残缺的左翼被改造成逆风舒展的姿态。银线在朝阳下泛着冷光，像极了昨夜井底血月裂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