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烬生

第四章 烬生

陈塘关的晨雾裹着焦土气息，哪吒在城楼残骸上睁开眼时，掌心龙角正被朝阳晒得发烫。

敖丙倚在断柱旁，冰蓝长发褪成霜白，断角处新生的肉芽泛着金红——那是灵魔精魄在他血脉里烧出的颜色。

少年抓起混天绫想捆住对方手腕，却被冰雾凝成的锁链格开："再乱动，你胸口那半颗灵核撑不过三刻钟。"

哪吒嗤笑着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冰火交织的漩涡："小爷和阎王喝过三次酒，哪次不是掀了他的桌子？"

瓦砾堆突然传来异响。太乙真人从废墟里拔出裂成两半的葫芦，酒液混着黑血滴在焦土上，竟开出妖异的金莲。"龟儿子莫吹牛！"

他抬脚踹飞半截城砖，砖下露出半块刻着麒麟纹的青铜镜，"申公豹留的好东西……"

镜面忽地泛起涟漪，映出海底新生混元鼎的倒影——鼎身青金光泽下，无数细小的黑莲根须正悄然蠕动。

敖丙的冰魄剑毫无征兆地刺向太乙后心。剑尖离道袍三寸时，李靖的玲珑塔残片横空撞来，金铁交鸣声惊起满城鸦雀。

"果然被污染了。"李靖抹去塔尖沾着的冰晶，那里凝结着与混元鼎同源的混沌之气。敖丙垂眸凝视剑身倒影，右瞳不知何时已染上魔纹："十二个时辰前，我听见鼎中有麒麟泣声。"

海底震动比预警来得更快。哪吒踩着风火轮撞破浪峰时，新生的混元鼎正在吞吐虹光，鼎身浮现申公豹临终前的画面：黑袍道人跪在麒麟冢前，将毕生修为注入一枚逆鳞。"这老混蛋……"

哪吒的火尖枪刺穿幻象，鼎内却传来婴儿啼哭。三千根黑莲藤破水而出，每根藤蔓都卷着具枯骨——全是当年被无量天尊献祭的麒麟族人。

"小心幻术！"敖丙的万鳞甲化为冰盾，却被藤蔓缠住拖向鼎口。哪吒的混天绫缠上他腰际，业火顺着绫缎烧灼黑莲，焦糊味里突然混入异香。

海底砂石翻涌，十二尊金仙尸骸破土而出，每具尸身心口都绽开金莲，莲心坐着个与太乙真人七分相似的婴孩。"恶尸莲子……"敖丙的灵珠突然脱手飞向鼎心，"

他在用混沌之气孕育新天道！"

鼎内传出太乙的惨叫。哪吒循声望去，只见道人被金莲根须贯穿四肢，肥硕身躯正迅速干瘪。"老头撑住！"

乾坤圈砸碎两具金仙尸，业火却引燃了海底沼气。爆炸冲击波掀飞敖丙的冰盾，混元鼎趁势将两人吞入鼎腹。

黑暗中有婴孩咯咯轻笑，哪吒的火尖枪刺中的却是太乙的残破道袍——上面用血写着"杀我"。

敖丙的龙鳞在混沌之气中片片剥落。他抓住哪吒颤抖的手腕，将冰魄剑按在自己心口："灵珠是容器，魔丸是火种，现在该炼化真正的混元了。"

海底突然寂静，哪吒看见对方眼底映出自己额间完整的灵魔印记，三百年前祖龙与元凤合灵的画面在识海炸开。

火尖枪贯穿敖丙胸膛的刹那，冰焰从伤口喷涌而出，混沌风暴撕碎鼎身，十二金仙尸骸化作莲粉。

陈塘关的朝阳第二次升起时，李靖在海岸捡到盏青铜莲灯。灯芯躺着枚灵魔交融的莲子，哪吒的混天绫缠在灯柄，敖丙的断角刻着句龙族谚语："劫火焚尽处，方见新芽生。"

海浪突然分开，净世尊者赤足踏波而来，手中锡杖点向莲灯："此子当入我……"

"入你娘！"火尖枪从云层直坠而下，少年踩着燃烧的风火轮落地，胸前再无莲花裂痕。新生的混元鼎在他掌心旋转，鼎口飘出的却是桂花香："秃驴，回去告诉那些老东西——"

哪吒弹指震碎锡杖尖端的舍利，"这天道，小爷亲自来烧个新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