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血月笼罩着滨海精神病院，将建筑的轮廓渲染成一片诡异的深红。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柯磊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一只微型钻头正在颅骨内部缓慢旋转。自从那晚看完那段尸体实验视频后，他的神经末梢便开始传来一阵阵异常的电流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潜入了他的身体。
“你的瞳孔在非对称收缩。”林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专业性。他用力将柯磊按在沙发上，掏出医用手电筒仔细检查他的眼底。“看这里——”当光线扫过右眼视网膜时，一道微弱但清晰的金属反光点突然出现，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
“纳米级接收器。”林修的声音骤然绷紧，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就嵌在视觉神经交叉处……至少存在两年了。”
柯磊的心猛地一沉，脑海中浮现出杨教授临死前说过的那句话：“种子已经播下。”他一把抓起车钥匙，声音低沉却急促：“去医院，现在！我要做全身神经扫描。”
滨海医院MRI室的蓝灯在深夜显得格外刺目，冰冷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当3D脑部模型缓缓在屏幕上旋转时，连见多识广的神经科主任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柯磊的杏仁核与海马体周围分布着数十个微型金属点，排列得如同精密计算后的环形阵列。
“这……这是最先进的深部脑刺激技术。”主任颤抖的手指轻轻滑动屏幕，放大图像，“但国内根本没有临床许可！而且……”他停顿了一下，又迅速放大前额叶区域，“这些植入物正在释放低频脉冲，像是在……接收什么信号。”
话音未落，林修突然抢过控制台，快速输入一组参数。屏幕上的脑部图像瞬间被覆盖上大片红色光斑，那些光斑的位置竟然与精神病院楼顶发射的七道红光分布完全一致。
“量子纠缠态同步。”林修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语气沉重，“有人正在远程调控你的边缘系统，柯磊。当信号强度达到阈值……”
技术科的紧急来电打断了他们。电话另一端，法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慌：“我们在第六位‘自杀者’的耳道深处发现了异常——鼓膜上蚀刻着纳米级的电路图，形状与你大脑中的植入物阵列互为镜像。”
“接收端和发射端……”柯磊喃喃自语，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梁明远当年在实验室的照片被PS到了现代背景中，旁边站着杜雨生。照片边缘还写着一行小字：【意识不需要肉体，就像恐惧不需要理由】。
医院走廊的电视画面突然切换成雪花屏，随后播放起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视频。七个悬浮在培养舱中的大脑通过光纤连接成环，电子合成的梁明远声音平静地解说：“……第七原型体的神经量子态最完美，足以承载完整意识传输……”
林修猛然拽住柯磊的手臂，朝电梯方向跑去。“不是远程控制！他们要的是神经网络的量子共振——把你的大脑变成梁明远意识的容器！”
地下停车场内，所有的监控设备同时失灵。黑暗中，一道金属反光一闪而过。柯磊条件反射般扑倒林修，一支麻醉镖擦着耳朵钉在墙上，发出轻微的“噗”声。
“三点钟方向！”柯磊拔枪射击，黑影敏捷地翻过护栏消失在夜色中。追到拐角处时，只留下一件空荡荡的白大褂，袖口别着一块滨海精神病院的名牌：杜雨生 主任医师。
白大褂口袋里藏着一个微型投影仪，自动播放起新视频。梁明远（或者说是他的数字化形象）站在七个培养舱前继续解说：“……当第七原型体进入REM睡眠阶段，其神经振荡频率将与主机同步，完成最后的意识上传……”视频背景里，某个培养舱的标签清晰可见：Prototype 7 - Ke L.
与此同时，柯磊的手机响起提示音——精神病院安保系统的警报弹出窗口：有人关闭了B栋所有的电磁屏蔽装置。卫星热成像显示，楼顶的量子发射器已经开始预热。
“今晚就是信号峰值……”林修盯着天文台传来的太阳风预报数据，“强烈的太阳耀斑会加强量子纠缠效应。”
回警局的路上，柯磊的视野边缘逐渐出现幻象。陌生的实验室片段不断浮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其中最清晰的一幕是：一双戴着银戒指的手在某个设备上输入“19990512”，这个密码竟与杨教授当年使用的完全相同。
“记忆渗透。”林修紧张地观察着柯磊的瞳孔变化，“对方的意识数据包已经开始影响你的神经活动。绝对不能睡着！”
警局证物室内，林修用紫外线扫描从研究院带回的电极薄膜。隐藏的完整电路图逐渐显现出来，竟然是缩小版的滨海市地图。七个红点对应“自杀者”出事地点，连线形成完整的神经突触形状。而“突触”的末端，则正好指向警局大楼。
“我们被监视了。”柯磊忽然关闭所有灯光。黑暗中，证物柜的某个角落泛起微弱的红外光——有人偷偷安装了监控设备。
技术科拆解的结果让人不寒而栗。监控器使用的是警用频段，内置存储器记录着过去72小时警局各个区域的录像。更可怕的是，设备编号显示它原本应该安装在缉毒组的证物柜里。
“内鬼不止一个。”柯磊翻开领取记录，签字栏里的笔迹熟悉得让人心惊——他的直属上司李副队长。
凌晨三点，咖啡因再也无法抑制柯磊的眩晕感。他的视网膜上不断闪现陌生的实验室影像，耳边则回荡着梁明远标志性的轻笑声。林修给他注射了一剂镇静剂，但脑电监测显示β波依旧异常活跃。
“他们在用特定频率刺激你的神经植入物。”林修调整着反制设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必须立刻找到信号源！”
技术科终于破解了“Prototype 7”芯片的部分加密内容。里面存储的是一段意识编码数据，标题赫然写着【梁明远人格模板_Ver7.0】。更令人震惊的是，文件创建日期显示为昨天——梁明远死后第三年。
“不是备份……”柯磊的声音嘶哑，透着难以掩饰的绝望，“是升级版。”
林修突然僵住了。屏幕角落的监控画面捕捉到一幕诡异场景：警局地下车库的某个摄像头拍到的画面中，本该空无一人的B2区，马克·刘的尸体正笔直地坐在警车后座，头颅上的手术切口还渗着幽蓝色的荧光。
“诱饵。”柯磊强忍头痛站起身，声音沙哑，“他们要引我们去……”
话音未落，整栋警局大楼的灯光瞬间熄灭。应急灯亮起的刹那，每个楼层的监控屏幕都开始播放同一段影像。七个培养舱中的大脑同时亮起，梁明远的声音从所有扬声器传出：
“晚安，案例K。当你醒来时，我们就是一体的了。”
柯磊的视野骤然暗下。在意识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感觉到林修往他手里塞了个冰冷的东西——那枚从骨相迷宫案保存下来的警校徽章激活器。
然后，无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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