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的青铜大门在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宴会残留的血腥与喧嚣。十二面落地镜环绕着圆形寝宫,每一面都映照出两个几乎完全相同的身影——凯瑟西斯解开维萨里昂领口沾血的宝石纽扣时,他们的镜像仿佛一群贪婪的掠食者正在分食猎物。
"你今天玩得太过了。"凯瑟西斯的声音贴着维萨里昂的耳廓滑入,手指却温柔地梳理着对方发间缠绕的指骨项链,"那个女孩的惨叫连乐声都盖不住。"
维萨里昂捉住凯瑟西斯的手腕,舌尖轻舔他虎口处干涸的血迹:"你明明享受得很。"他感受着指腹下加速的脉搏,"否则为什么要吻我染血的手指?"
镜中的凯瑟西斯露出一个只在深夜出现的笑容,比白昼时更加危险而真实。他突然将维萨里昂推倒在铺着黑熊皮的床榻上,镶嵌在床柱的夜明珠被震得轻颤。两人的长发在深红色丝绸枕上纠缠,宛如毒蛇交尾的图案。
"北境使者还在镜厅跪着。"维萨里昂扯开凯瑟西斯的腰带,金属扣环在石地上敲出清脆的响声,"要现在处理吗?"
凯瑟西斯用膝盖压住维萨里昂的手腕,从枕下抽出一把镶祖母绿的匕首。刀尖轻轻划过对方锁骨:"让他看着黎明前的第一缕光死去。"冰凉的金属在皮肤上游走,"听说北境人相信,这样死去的灵魂会永远困在晨昏交界处。"
维萨里昂突然大笑起来,匕首因此划破表皮。血珠渗出时,凯瑟西斯俯身用嘴唇接住。这微妙的痛感让维萨里昂瞳孔收缩——只有凯瑟西斯能在让他流血的同时带来快感。他猛然翻身反制,扯开对方的丝质衬衣,那些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疤在烛光下如同地图上的山脉。
"凯瑟西斯。"维萨里昂罕见地用了全名,金瞳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今早处决那个占星师时..."
"他说我们终将互相残杀?"凯瑟西斯嗤笑着咬上维萨里昂颈侧的血管,感受着那下面奔涌的生命力,"老东西的离间计罢了。"他的手指抚过对方腰际最新的一道伤疤——那是三个月前为自己挡箭留下的,"我们早就是共犯了啊,弟弟。"
这个禁忌的称呼让空气骤然凝固。维萨里昂的瞳孔紧缩,匕首当啷落地。在世人眼中,奥莱西亚的双王是完美契合的两柄利刃;只有极少数活着的灵魂知道,他们血管里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镜厅。"维萨里昂突然说道,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拾起匕首,刀锋上还沾着两人混合的血迹,"现在就去。"
当双王在午夜踏入镜厅时,北境使者已经不成人形。他的指甲被全部拔除,眼眶里塞着冰晶——这是凯瑟西斯标志性的酷刑风格,用美丽的事物制造痛苦。四壁的金属镜面映出无数个重叠的身影,无数把染血的匕首,仿佛整个宇宙都只剩下杀戮与反射杀戮的镜像。
"陛下...饶命..."使者吐着血沫哀求,断裂的膝盖骨在石地上拖出黏腻的血痕。
维萨里昂看向凯瑟西斯,后者正用匕首尖端挑起使者的下巴。在三百六十五面镜子中,三百六十五个凯瑟西斯对他点头。下一秒,匕首同时刺入使者咽喉与他们自己的掌心——这是他们独有的仪式,用疼痛铭记每个重要时刻。
鲜血顺着镜面流淌时,凯瑟西斯在满室血腥中吻住维萨里昂。这个吻带着铁锈味和某种绝望,就像明知有毒却甘之如饴的鸩酒。他们的血在镜厅地面汇成一片小小的湖泊,倒映着天花板上雕刻的星座图。
"占星师没说错。"凯瑟西斯在唇齿交缠间低语,"我们确实会互相残杀。"
维萨里昂舔去对方唇上的血迹,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那一定会是场盛大的死亡。"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射入时,使者的尸体正好断气。凯瑟西斯的预言应验了——北境人的灵魂被困在永恒的痛苦晨光中,就像他们自己被困在这永无止境的权力游戏里。
回到寝宫时,侍从呈上南境总督的回信。年轻的传令兵抖得如此厉害,羊皮纸在他手中发出窸窣的响声。维萨里昂接过信件,发现封蜡上沾着可疑的水渍。
"可怜的小东西吓尿了。"凯瑟西斯轻笑,黑发垂落在维萨里昂肩头,"要砍了他的手以示惩戒吗?"
维萨里昂折断总督的印章,展开信纸扫了一眼:"不必。"他突然将传令兵拉近,沾血的手指抚过少年苍白的脸颊,"让他活着回去报信更有趣,不是吗?"
在少年惊恐的目光中,两位陛下并肩走向露台。晨光为他们的黑发镀上金边,远处城墙下,新一批战俘正被押往地牢。奥莱西亚帝国的又一天开始了,而影子,正如古老谚语所说,正在晨光中无声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