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阅览室的宁静。徐知予惊得差点跳起来，抬头看见一个高个子女生站在她面前，地上散#落着几本厚重的书籍——显然是她

匆忙中撞到了她桌角的资料堆。

"对不起！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女生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开始捡拾散落的纸张，声音里满是歉意。

徐知予也连忙蹲下帮忙，两人的手在捡同一张纸时不小心碰到了一起。她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抬头正对上女生的眼睛。

那是一双令人难忘的眼睛——明亮如星子，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与热忱，此刻盛满了歉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有些乱蓬蓬的，像是刚从实验室跑出来。

"没关系。"徐知予轻声说，迅速收回视线，继续整理资料。她能感觉到女生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脸上，耳尖不自觉地发热。

"你是文学院的吧？研究宋代文学？"女生帮她将最后一叠纸放回桌上，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好奇地看着她面前摊开的书。

徐知予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不太习惯与陌生人交谈，尤其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搭讪。

"我在找一本《梦溪笔谈》的影印本，管理员说可能在这里。"女生挠了挠头，环顾四周的书架，"不过我对这边不太熟..."

"在那边第三排书架的中层。"徐知予下意识回答，随即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太感谢了！"女生眼睛一亮，"对了，我叫林觉欢，物理系的。你呢？"

"徐知予。"她简短地回答，已经重新拿起笔，暗示谈话该结束了。

林觉欢似乎接收到了她的信号，但并没有被吓退。"《梦溪笔谈》里有很多科学记载，但文笔也很美，对吧？我特别喜欢那段关于'阳燧取火'的描写..."

徐知予惊讶地抬头看她。很少有理工科的学生会注意到《梦溪笔谈》的文学价值，更别提记住具体段落了。

捕捉到她的惊讶，林觉欢嘴角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我爸爸是中文系教授，家里全是这种书，从小被迫耳濡目染。"她做了个夸张的无奈表情，却掩饰不住眼中的自豪。

徐知予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随即收敛了表情："你要找的书在那边。"她再次指向书架，这次语气柔和了些。

"好的，不打扰你了。"林觉欢终于迈步离开，却又回头补充道，"再次为刚才的冒失道歉。"

徐知予点点头，看着她走向书架。阳光正好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明亮的轮廓。她摇摇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面前的文字上。

然而十分钟后，当林觉欢拿着找到的书经过她桌前时，她又停了下来："你整理的这些资料...是关于宋代士人审美观的？"

徐知予惊讶于他的观察力："你怎么知道？"

"看到你笔记上写的'以物观情'几个字，猜的。"林觉欢指了指她摊开的笔记本，随即像是怕她生气似的赶紧补充，"我不是故意偷看！就是路过时不小心瞥见的。"

徐知予合上笔记本，但并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你对这个也有研究？"

"算不上研究，就是小时候听我爸讲过一些。"林觉欢的眼睛亮了起来，"她常说宋代文人把物理学和美学结合得很好，比如沈括对共振现象的记载，既有科学价值又有文学价值..."

这个话题恰好戳中了徐知予的兴趣点。她不由自主地接话："没错，宋代士人往往兼具科学家与文人的双重身份，她们的观察既精确又富有诗意..."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等于邀请对方继续聊天吗？但林觉欢已经兴奋地点头，像是找到了知音："正是这样！你看这段..."

她翻开手中的《梦溪笔谈》，指向一段文字，身体不自觉地靠近了些。徐知予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新气息，像是阳光晒过的棉布混合着一丝实验室里的金属味，莫名地令人安心。

两人就这样意外地聊了起来，从《梦溪笔谈》到宋代文人的科学精神，再到文学与科学的关系。徐知予发现这个看似莽撞的物理系女生竟有着出乎意料的人文素养，谈吐间流露出对文学真诚的热爱与尊重。

"抱歉，我话太多了。"二十分钟后，林觉欢突然看了看手表，露出歉意的表情，"我实验室还有事，得先走了。"

徐知予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一丝不舍。她点点头："没关系，我也该继续我的工作了。"

林觉欢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她只是挥了挥手："希望有机会再聊。祝你论文顺利！"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徐知予陷入沉思。这个叫林觉欢的女生像一阵突如其来的春风，搅动了她平静如湖水的生活。她摇摇头，试图集中注意力，却发现自己的思绪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刚才的对话。

而在图书馆的另一边，林觉欢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台阶，心跳比平时快了不少。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安静女孩低头时垂下的睫毛，和谈到感兴趣话题时眼中充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