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徐必成看到她终于再次落泪,心中没有惊慌,反而松了一口气。
能哭出来,总是好的。他没有再说那些苍白的安慰话语,只是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拭去她不断滚落的泪珠。
他的指尖温暖,动作充满了珍视,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这一次,顾安诺没有躲闪,没有推开他。
她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更加汹涌地流淌,仿佛要将内心深处所有的委屈、无助、恐惧和沉重的负担,都借着这无声的泪水彻底冲刷出来。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街边的路灯仿佛都更亮了一些,她的哭声才渐渐变成了细微的抽噎。
她缓缓睁开被泪水洗涤过的、微微红肿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徐必成,哽咽着,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说了一个字。
顾安诺……冷。
仅仅这一个字,徐必成瞬间就明白了其中蕴含的、超越字面意义的全部含义。
这不是拒绝,不是推辞,这是一种变相的依赖和妥协,是她在向他紧闭的心门内,主动推开了一丝缝隙,允许他的光和暖意透进去。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心酸、喜悦和无比疼惜的悸动瞬间席卷了他。
他没有任何迟疑,伸出双臂,轻轻地将她整个人揽入自己怀中,让她的侧脸靠在自己坚实而温暖的肩膀上,一只手环住她瘦削的背,另一只手仍紧紧握着她的手。
一诺.徐必成嗯,我知道。
他低声回应,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用那件宽大的外套将两人一起裹住,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从内到外的寒意。
一诺.徐必成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顾安诺没有立刻回答。
她在他怀里僵硬了几秒钟,然后,身体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她甚至无意识地将脸在他肩头柔软的衣服布料上轻轻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适、更安稳的位置,然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疲惫的叹息。
顾安诺……嗯。
她终于给出了回应,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浓浓的倦意。
她没有再哭,只是安静地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仿佛一只历经风雨、终于找到避风港的小船,暂时停下了所有的漂泊和挣扎。
徐必成感受着怀里这具身体从紧绷到逐渐柔软,感受着她细微均匀的呼吸拂过自己脖颈处的皮肤,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软的平静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路灯,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女孩疲惫而安静的侧颜,他知道她没有睡,她只是太累了,手臂不自觉地微微收紧,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和温暖都传递给她。
他知道,最寒冷的冬天或许还没有完全过去,前路可能仍有风雪。
但希望的种子,已经在这个秋夜,于这片被泪水浸润的、伤痕累累的心田上,悄然埋下,静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他低下头,嘴唇极其轻柔地、充满珍视地碰了碰她带着淡淡洗发水清香的发顶,那是一个不掺杂任何欲望、纯粹代表着守护和承诺的吻。
一诺.徐必成阿诺。
他在她耳边,用气声轻轻地说,像是一个郑重的誓言。
一诺.徐必成我们回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