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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个月,她的体力已经无法支撑她继续行走。
她联系了大姨,平静地安排好了最后的事情。
大姨请了长假,陪她住进了南方那座小城的一家临终关怀医院。
最后的时光,是在医院洁白的病房里度过的。
窗外能看到高大的棕榈树和一小片蓝天。
顾安诺已经很瘦很瘦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疼痛来袭时,会依靠药物维持片刻的安宁。
醒着的时候,她很平静,甚至会安慰以泪洗面的大姨。
顾安诺大姨,别哭……
顾安诺我这辈子,苦是苦了点,但最后这段路,有您陪着,我知足了。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羽毛,眼神却异常清澈。
顾安诺至少……最后是在医院里,干干净净的,不会吓到人……也省了很多麻烦。
她甚至还有力气开导大姨,说起小时候的趣事,说起外婆,说起……徐必成。
提到徐必成时,她的眼神会变得格外温柔,带着深深的不舍,却没有后悔。
顾安诺他啊……有时候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其实特别重感情,特别傻……
顾安诺以后,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难过很难过……
顾安诺大姨,到时候,您帮我……劝劝他……”
有一次,她精神稍好一些,看着窗外光秃的树枝,忽然轻声说。
顾安诺大姨,快过年了吧……
“是啊,快了。”
顾安诺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露出一抹苦涩而无奈的笑。
顾安诺他之前还说……今年要带我和外公回江西过年……回南丰看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尽的遗憾。
顾安诺可惜……我等不到了……
顾安诺最终,我还是没能和他一起回家过年,没能再回去看看……我们长大的地方 ……
这句话,像一声悠长的叹息,萦绕在病房里,带着此生无法弥补的缺憾。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生命像沙漏里的沙,无可挽回地流逝。
在一个平静的午后,阳光暖暖地照进病房,顾安诺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她的表情很安详,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无忧的梦境。
大姨握着她已经冰凉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这个苦命的孩子,最终还是被老天爷带走了。
当徐必成再次收到关于顾安诺的消息时,成都已经进入了深冬。
距离她“去旅游”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电话是大姨打来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小徐……安诺她……走了。”
“她给你……留了信。”
电话从徐必成手中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开来。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世界在他耳边嗡鸣,然后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种迟来的、却足以摧毁一切的剧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大姨面前的。
大姨将一个看起来有些旧、却保存得很好的木盒子递给他,盒子上还贴着AG超玩会的战队贴纸——那是他以前随手贴在她放小东西的盒子上的。
“这是她最后那段时间……陆陆续续写的。她说……等你来了,交给你。”
徐必成颤抖着手,接过那个仿佛有千斤重的盒子。
他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紧紧地抱着它,像抱着这世上最后的、唯一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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