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台的雪混着骨灰下了一夜。
秋吟蜷在沈见微染血的狐裘里,腕间红绳绞着三根金针,正往心口溃烂的蛊纹里扎。
昨夜剖出的噬心蛊尸泡在琉璃盏中,竟长出酷似沈见微眉眼的脸,咧着尖牙冲他咯咯笑。
"右使这妆面,比鬼市的新娘还艳三分。"沈见微捏着半块狼牙挑开他衣襟,惊鸿剑尖沾着朱砂,在秋吟腰腹勾出朵滴血的优昙,"太上长老的骨灰掺了西域曼陀罗,画在你身上..."
"倒比画在诛魔帖上有趣?"秋吟忽然翻身咬住他喉结,金针顺势刺入沈见微颈脉,"小公子昨夜拿我当饵钓那群老东西时,怎不嫌这骨灰脏?"
窗外忽起铁链拖曳声。
七十二具贴着黄符的尸傀撞破雕窗,枯爪上缠着秋家暗卫的铜链——正是二十年前被炼成蛊种的那些孩童!
沈见微旋身挥剑的刹那,秋吟扯断床幔金钩,毒粉混着血洒向尸群:"东南角!"
七岁那年的暗号刺破腥风。
沈见微抱着人撞向鎏金屏风,屏风后竟藏着口玄铁棺。
棺盖震开的瞬间,腐臭的优昙花瓣裹着具女尸扑出——那尸体的右手缺了三指,断口处赫然镶着沈见微的狼牙!
"娘..."秋吟瞳孔骤缩。
女尸的枯发突然暴涨,缠住沈见微的剑穗将他吊上半空。
秋吟疯了一般扑过去,十七道疤渗出的血线在空中凝成锁链:"放开他!"
"阿吟..."女尸的喉管里挤出砂砾般的声音,"你怎敢爱上灭门仇人的..."腐烂的唇贴上沈见微颈间咬痕,"儿子?"
......
沧浪亭的地砖浸满毒血。
沈见微被铁链悬在亭心,惊鸿剑插在秋吟脚边。
女尸的枯指抚过他心口蛊纹,优昙花的刺青下竟浮出张狂草字迹——"秋氏遗孤,杀沈长风者,赏金十万"。
"当年将你塞进沈家襁褓时,娘在你心口刻了这道诛杀令。"女尸的指尖抠进皮肉,黑血顺着沈见微的胸膛淌下,"沈长风屠我秋家满门,你却与他儿子..."
秋吟突然捏碎腕间狼牙。
残片割破掌心时,焚心台的雪忽然倒卷上天,化作千万根冰针扑向女尸:"闭嘴!"
冰针穿透腐尸的刹那,沈见微的剑也刺入秋吟肩胛。
惊鸿剑气震碎女尸头颅的瞬间,秋吟听见极轻的嗤笑:"右使这出弑母的戏,本座赏得尽兴。"
"你早知她是尸傀..."秋吟染血的指尖按上沈见微心口,诛杀令的墨迹正在渗血,"为何不躲?"
沈见微扣住他手腕按在亭柱上,唇碾过那道月牙疤:"我若死了,谁陪你演完这场..."剑尖忽然挑开秋吟的衣带,"灭世大戏?"
......
鬼市蜃楼的残垣下埋着口青铜鼎。
秋吟的嫁衣碎片泡在鼎中,与太上长老的骨灰熬成剧毒。
沈见微的白狐氅铺在鼎沿,惊鸿剑穗垂进毒汁,明珠被腐蚀出骷髅纹路。
"右使可知这鼎炼过什么?"药王谷主跪在鼎前发抖,"三百年前魔教始祖用他亲弟弟的..."
"骨血熬成长生蛊。"秋吟笑着将毒针刺入他太阳穴,"就像你现在拿七十二派掌门的脑髓..."他忽然扯过沈见微的手按进毒液,"给我的小公子解毒。"
沈见微的掌心瞬间溃烂见骨。
他反手扣住秋吟后颈,将人整个按进沸腾的毒鼎:"不如右使先尝尝..."
腐肉融化的恶臭中,秋吟的嫁衣化为血水。
他赤身攀着鼎沿喘息,锁骨下的优昙刺青竟游出条金蚕:"小公子好狠的心..."蛊虫钻入沈见微溃烂的伤口,"这金蚕蛊可是要用你的心头血养..."
"正合我意。"沈见微咬破他喉结,将混着蛊毒的血咽下,"右使的命与本座的血锁在一处,才算公平。"
......
子时的梆子惊起满城尸鸦。
秋吟伏在沈府祠堂的供桌上,腕间红绳系着沈长风的牌位。
沈见微的惊鸿剑挑开他脊背旧伤,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咒文——竟是秋家全族的生辰八字!
"当年秋夫人在你皮肉下刻的不仅是诛杀令..."沈见微的剑尖沾着朱砂,在咒文上勾勒新纹,"还有招魂阵。"
秋吟闷哼一声,反手将金针扎进他腕脉:"所以小公子日日饮我的血..."他忽然笑得癫狂,"是要招秋家亡魂来看你我颠鸾倒凤?"
牌位突然炸裂。
三百道亡魂的虚影浮现在梁柱间,秋吟的母亲站在最前方,腐烂的手指指向沈见微:"杀了他...阿吟...杀了他你就能..."
"闭嘴!!!"
秋吟扯断红绳扑向虚影,却被沈见微的剑贯穿腰腹钉在供桌。
亡魂的尖叫与剑穗铃铛声混作一团,沈见微俯身舔去他眼尾血泪:"右使现在知道..."
"你我生来就是彼此的药,也是彼此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