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折射出刺目的光,将宴会厅切割成无数菱形的牢笼。云父握着香槟杯的手渗出冷汗,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袖管,在昂贵的西装上晕开深色痕迹;云母脸上的粉黛簌簌而落,翡翠项链随着剧烈的喘息起伏,碰撞出细碎的颤音。他们周旋在宾客间,每句“秦云联姻”的谄媚话语,都像是往女儿伤口上撒的盐。
秦砚川站在主礼台前,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眼神中尽是掌控一切的傲慢。他时不时抬手整理一下领带,又抚摸一下西装上的翡翠袖扣,目光扫过宴会厅里的宾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股掌之间。他看着云家父母谄媚的样子,心中满是鄙夷,却又享受着这份因金钱和权力带来的尊崇。
秦砚川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任由媒体镜头将他的从容定格。
王楚钦和队友们走进宴会厅时,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婚礼司仪站在台上,高声宣布:“有请新娘入场!”音乐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宴会厅的大门。然而,大门缓缓打开,却不见新娘的身影。宾客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屏幕突然亮起,画面中出现的竟是云瑾颜被秦砚川殴打的场景。
云瑾颜蜷缩在地上,秦砚川的皮鞋一次次踹在她的身上,她的脸上、身上满是伤痕,却倔强地不肯求饶。王楚钦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看着屏幕中那个曾经明媚的女孩被如此折磨,心中满是无力与悔恨,恨自己没能早点找到她,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孙颖莎看着屏幕,浑身颤抖,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她想起刚进国家队时,被其他队员霸凌和孤立,是云瑾颜挺身而出,挡在她面前,用瘦弱的身躯为她遮风挡雨。而如今,那个保护她的人却在遭受着这样的痛苦,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心疼。
马龙的眼眶也红了,他想起云瑾颜小时候,总是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自己打球总受伤,她就亲自去庙里求平安符,还说要保佑龙哥拿冠军。可现在,看着屏幕中被打得左耳失聪的云瑾颜,他只觉得心如刀绞,满心都是对自己的责备,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她的困境。
画面一转,又出现了秦家和云家违法犯罪的证据,贪污受贿、偷税漏税、非法交易……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宾客们一片哗然,云家父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倒在地上。秦砚川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本在他掌控之中的婚礼,此刻却成了他的噩梦。
大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播放,而王楚钦、孙颖莎、马龙等人,却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被无尽的痛苦和愤怒淹没。他们不知道,此时的云瑾颜,早已选择了永远的解脱,在另一个世界寻找属于她的安宁。
宴会厅的混乱如煮沸的沸水,就在秦砚川青筋暴起想要扯断电源时,追光灯突然聚焦在旋转门处。
苏棠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缓步踏入,黑色鱼尾裙下摆沾满雨水,手中的U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径直走向话筒架,摘下脸上的黑纱,露出红肿的眼眶和决绝的眼神。
"各位媒体朋友,"她的声音通过音响震颤整个空间,压过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和质问,"这场婚礼本该是两个家族的'盛宴',但现在我要告诉你们——" 她插入U盘,屏幕上跳出云瑾颜最后的短信截图,颤抖的指尖划过"绝笔"二字,"云瑾颜,我的挚友,已于昨夜永远离开了我们。
前排记者的快门声骤响如暴雨,镁光灯在苏棠惨白的脸上明灭不定。她深吸一口气,转向瘫坐在地的云氏夫妇:"云家为了填补资金黑洞,将亲生女儿推入火坑;而秦家,"她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秦砚川,"这位道貌岸然的新郎,长期对未婚妻实施家暴,这些监控录像就是证据。"
大屏幕再次切换,画面里云瑾颜蜷缩在满地玻璃碎片中,秦砚川的皮鞋狠狠碾过她手背的瞬间,宴会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苏棠抓起话筒的手布满勒痕,那是搬运证据时绳索留下的印记:"更令人发指的是,两个家族长期勾结,通过虚假贸易洗钱、伪造财务报表......" 随着她的陈述,账本、转账记录、录音文件接连在屏幕上闪过。
"颜颜用生命换来的证据,"苏棠的声音突然哽咽,泪水砸在话筒上迸出杂音,"就是为了今天。现在,我以她唯一证人的身份,请求警方立即介入调查!"
话音未落,宴会厅外传来警笛声,红蓝交错的光影透过落地窗,将云父云母扭曲的面孔染成血色。而王楚钦早已跌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屏幕上云瑾颜最后的OK手势,耳边回响的全是苏棠那句"永远离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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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走廊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苏棠攥着云瑾颜的遗书,纸张边缘已被泪水晕染出层层褶皱。
王楚钦靠在消防栓旁,指节无意识地叩击金属箱,发出空洞的回响;孙颖莎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发梢还沾着宴会厅的红酒渍;马龙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僵硬得像尊雕塑,西装后颈处洇着大片汗渍。
“她说……”苏棠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咽下苦涩才继续,“最对不起的是你们。”王楚钦猛然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喉结剧烈滚动却发不出声音。孙颖莎突然蜷起身子,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间溢出,肩膀抖得像片风中的落叶。
“大头,”苏棠转向目光呆滞的王楚钦,将遗书递过去,字迹被血渍晕开的地方正是那句“替我和他说声对不起”,“她说你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以后……别再这样了。”少年颤抖着接过信纸,指腹抚过熟悉的笔迹,突然发出压抑的呜咽,滚烫的泪水砸在“乌托邦”三个字上,晕开更深的痕迹。
马龙的拳头重重砸在玻璃上,惊飞了窗外的麻雀。他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平安符……我还没还给她。”说着扯开西装,露出贴身挂着的褪色红绳,符咒边角已被摩挲得发毛。苏棠望着他泛红的眼眶,轻声转述:“她说龙哥别自责,那些年的糖水煮蛋,她都记在心里。”
孙颖莎突然扑过来,攥住苏棠的手腕:“她有没有说……有没有说我能为她做什么?”眼泪滴在苏棠手背,“当年她替我出头,现在我却……”“她让你好好吃饭,”苏棠反握住她冰凉的手,“说你的胃药该换新包装了,别总吃便利店的饭团。”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樊振东捧着云瑾颜的旧球拍走来,断裂处缠着崭新的紫色胶布。“她说等花开了,要去看我们比赛,”苏棠望着球拍上歪斜的“加油”字样,声音越来越轻,“现在花……开了。”
王楚钦突然站起身,将遗书贴在胸口,转身走向审讯室的背影带着决然。玻璃倒影里,孙颖莎攥着云瑾颜送的旧护腕泣不成声,马龙反复抚摸着平安符喃喃自语,而苏棠望着他们,终于在这场血色风暴后,落下滚烫而释然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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