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晏晞从量子传送阵跌出来时，正摔在被告席的钛合金桌面上。头顶悬浮着二十三面全息屏，每个屏幕里都映着她的脸——或身披战甲，或囚服褴褛，有的甚至只剩机械骨架。

"实验体89757，你涉嫌破坏二十三个小世界的因果律。"审判席上的电子合成音震得空气发颤，"认罪与否？"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渍，陨铁钗在指间转出残影："建议你先查查《星际刑事诉讼法》第二百四十七条——非法拘禁期间取得的证词无效。"

穹顶骤然降下镭射牢笼，迦陵的赛博观音幻影在电流中扭曲："记忆恢复49%...滋滋...不要相信..."

陪审团席亮起的瞬间，晏晞看清了那些"自己"。3号席的女人浑身缠满数据线，眼窝里嵌着量子计算器；7号席的机械体胸腔裸露着反物质核心；最远处的15号席，一具焦黑骸骨正用指骨敲击《认罪协议书》。

"肃静！"审判长敲下法槌，机械臂突然延长刺向晏晞，"你有权保持沉默..."

"但你所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她接住机械臂，琉璃火顺着管线烧过去，"第二百三十八条，刑讯逼供罪。"

全息屏突然雪花纷飞，3号席的女人挣脱束缚："别信那些伪证！主神议会才是..."

她的头颅被激光洞穿前，晏晞看清了她脖颈的编号——89757-03。

迦陵的残影突然实体化，赛博观音的玉净瓶炸开，喷出滔天数据流。审判席在二进制佛经中崩塌，晏晞趁机扯断被告席的镣铐。

"记忆核心...在左耳钉..."迦陵的电子音断断续续，"那是初代《公平宪章》..."

审判长的机械躯壳裂开，露出核心舱里跳动的猩红晶体。晏晞甩出二十三枚舍利子弹，在磁暴中排列成戴森球模型："现在教你们什么是司法公正！"

伽马射线穿透晶体的刹那，全息屏集体播放主神议会的罪证：

伪造天劫数据、篡改文明进程、用雷劫掩盖星际偷电...

"根据《反人类罪审判条例》第七条..."她踩住审判长的残骸，"我申请启动特别法庭。"

虚空裂开道缝隙，初代法庭的青铜天平缓缓降落。迦陵的残存数据流入天平，化作漫天星图："我是初代律法AI，代号'公正-α'..."

记忆洪流席卷而来：

三百年前，主神议会还是群理想主义者。他们创造迦陵监管万界，直到某天发现维持规则需要更黑暗的手段。当迦陵坚持审判议会时，被格式化后投入轮回...

"所以扫黑除恶..."晏晞握紧开始汽化的陨铁钗，"是你们给我写的程序？"

"不。"迦陵的最后数据凝聚成观音泪滴，"是你给自己留的复活甲。"

泪滴没入胸口的瞬间，二十三道身影从全息屏跃出。她们撕开电子镣铐，将残存能量注入晏晞体内："我们是火种..."

"而你要成为野火。"

星际法庭在反物质爆炸中坍缩时，晏晞在虚空中抓到了主神议会的坐标。迦陵的余音在耳畔萦绕："记住，法律不是镣铐..."

"是点燃黑暗的火把。"她接上后半句，任由量子乱流将自己撕碎。

再睁眼时，身处赛博天庭的诛仙台。机械天兵举起激光戟："妖女擅改天条..."

她弹指击碎戟尖，胸口的观音泪滴泛起蓝光："现在重审天条——以初代《公平宪章》的名义。"

远处凌霄殿的量子钟开始倒流，古老的法典正从数据废墟中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