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初的雾气裹着马蹄声撞进将军府，沈郡主甩开猩红斗篷冲进暖阁。
林清晏正将冰裂纹茶盏扣在圣旨匣上，硝石混着桂花酿的腥甜气息扑了满襟。
"刑部用松烟墨誊的圣旨，偏要掺南疆火山灰。"林清晏指尖拂过羊皮卷烫金的龙纹，腕间银镯缠着的靛蓝绸带突然绷直，"郡主可瞧见玄霄今日佩的什么香？"
沈郡主怔怔望着茶盏里蠕动的靛蓝色液体："他腰间挂着鎏金错银熏球，倒像......"
"是漠北进贡的龙脑冰片。"沈昭的剑风扫落梁上最后一片积灰，铠甲内侧的羊皮卷已烫出焦痕，"这蛊血遇墨成图，刑部誊旨的墨锭里怕是混了南疆蛊粉。"
东厢房骤然传来佛龛倾倒的巨响。
林清晏嗅着暴涨的龙涎香疾步穿过游廊，正撞见沈砚揪着管事衣领往冰窖拖拽。
嫡姐的金步摇在晨曦里晃出残影，三寸长的孔雀翎正戳着冰裂纹花瓶上的水痕。
"二公子且慢。"林清晏突然按住心口，温婉嗓音里裹着药香，"这青砖地浸了化雪水，当心滑了足。"
沈砚脚底当真踉跄半步，腕间玉佩应声而裂。
靛蓝色液体顺着裂痕渗入砖缝，与冰窖方向传来的凿墙声竟生出共鸣。
林清晏佯装搀扶，指尖擦过他袖口残留的檀香——是沈氏诵经时惯用的安魂香。
"昨儿夜里西跨院换炭盆的嬷嬷说，二公子房里的银丝炭掺了红箩炭。"她突然抬高声音，腕间银镯缠住梁上垂落的靛蓝绸带，"诸位不妨闻闻，这游廊的龙涎香里可混着硫磺味？"
人群骚动间，沈砚袖中突然滚出半块赤红炭渣。
林清晏俯身拾起时，药香裹着薄荷清气拂过众人鼻尖："南疆火山灰遇水则燃，诸位可还记得三日前冰窖无故起火？"
冰窖方向突然传来第九声凿墙响。
沈昭剑尖挑开的青砖缝里，靛蓝色蛊血已在地面蜿蜒成残缺的漠北舆图。
林清晏将炭渣按在羊皮卷焦痕处，硝石味混着桂花酿轰然炸开，竟在青砖地上灼出个完整的北境关隘图形。
"圣旨所用墨锭产自刑部西山窑，偏这墨灰里掺着南疆蛊粉。"沈昭剑鞘重重磕在青玉案上，惊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玄霄国师上月巡查刑狱，倒是特意要了三十斤松烟墨。"
崇文门晨钟撞破最后一丝残夜时，林清晏已将冰裂纹茶盏倒扣在圣旨匣上。
靛蓝色蛊血顺着剑槽滴落，在羊皮卷灼出的关隘图形上渐渐凝固成漠北文字。
"郡主可记得玄霄暖阁的金丝炭？"她突然将茶盏推向窗棂，晨光穿透冰裂纹映在嫡姐的金步摇上，"那炭灰里掺的南疆火山灰，正与二公子袖中的红箩炭同出一源。"
游廊尽头突然传来金玉碎裂声。
嫡姐的孔雀翎金步摇断成三截，其中一截正插在冰裂纹花瓶新添的水痕里。
林清晏嗅着空气里暴涨的龙涎香，看着沈砚袖中滚落的赤红炭渣被晨雾浸成靛蓝色。
沈昭的剑风扫过东厢房时，佛龛底座突然弹开暗格。
半幅染着蛊血的漠北布防图蜷在经卷深处，边缘焦痕与羊皮卷上的图形严丝合缝。
林清晏腕间银镯缠着的靛蓝绸带突然绷断，碎成三段的金步摇在青砖地上微微颤动，孔雀翎里缓缓渗出靛蓝色液体。
金步摇断裂的脆响惊破晨雾，嫡姐踉跄后退时袖中忽地滚出半截紫竹签。
林清晏俯身去扶的刹那，药香裹着薄荷清气擦过竹签裂口——浓烈的龙涎香里竟混着玄霄暖阁特有的伽罗沉香。
"长姐当心。"她指尖拂过竹签上暗红的纹路，靛蓝绸带缠绕的银镯突然发出细碎鸣响，"这紫竹签上的腊梅纹，倒像是玄霄国师画押用的冰裂纹印鉴。"
嫡姐猛然抽回手腕，孔雀翎里渗出的蛊血突然沸腾如沸汤。
沈昭的剑鞘堪堪挡住飞溅的毒液，却见断成三截的金步摇正巧落进冰裂纹花瓶，与瓶底未干的水渍融出诡异青烟。
"劳烦郡主取些西跨院的陈年雪水。"林清晏突然捂住心口，腕间银镯缠着的靛蓝绸带突然绷断半截，"冰窖第三层东南角的青花坛，需用铜匙柄敲三下坛口。"
沈砚袖中残存的赤红炭渣突然爆出火星，沈昭反手将铠甲内侧的羊皮卷掷向冰面。
蛊血绘就的漠北舆图遇冷骤缩，竟与炭渣灼烧的痕迹拼出半阙残缺的边塞诗。
"二公子这红箩炭怕不是出自西山窑。"林清晏突然将茶盏扣在青玉案上，硝石混着桂花酿的腥甜轰然漫开，"刑部上月呈报的松烟墨失窃案，倒与玄霄国师索要的三十斤墨锭数目相当。"
游廊外突然传来马匹嘶鸣，玄霄的鎏金错银熏球顺着晨风滚进暖阁。
林清晏嗅着暴涨的伽罗沉香疾退两步，正见熏球裂口处渗出靛蓝色蛊血——与冰裂纹花瓶里沸腾的毒液竟生出共鸣震颤。
嫡姐突然捂住喉间金锁踉跄倒地，孔雀翎里渗出的毒液在地面蜿蜒成蛇形。
沈昭剑尖挑开她袖中暗袋，半幅染着伽罗香的漠北布防图赫然蜷在胭脂盒底，边角焦痕与羊皮卷上的灼痕严丝合缝。
"劳驾二公子扶长姐去西厢房歇息。"林清晏突然将碎成三段的金步摇按进雪水，靛蓝色蛊血遇冷凝成冰晶，"烦请郡主盯着冰裂纹花瓶，每半刻钟添三勺化雪水。"
当沈砚扶着嫡姐转过九曲回廊时，林清晏腕间银镯突然发出蜂鸣。
她俯身拾起那截紫竹签，药香裹着薄荷清气拂过裂口——伽罗沉香里竟混着三日前冰窖失火时的硫磺味。
暮色初临时，暖阁地砖的蛊血图纹已凝成冰片。
沈昭擦拭剑身的指尖忽然顿住，铠甲内侧的羊皮卷不知何时显出朱砂批注——正是玄霄誊写圣旨用的西山松烟墨。
"将军可记得北境关隘的瞭望塔？"林清晏突然将冰裂纹茶盏倒扣在羊皮卷上，靛蓝色蛊血顺着茶汤蜿蜒成塔楼形状，"三日前冰窖起火时，塔楼守军的换防时辰突然提前了两刻钟。"
更鼓声穿透雾霭时，西厢房突然传出瓷盏碎裂声。
林清晏嗅着暴涨的伽罗香冲进内室，正见嫡姐枕边的鎏金熏球裂开细缝，半截紫竹签上的冰裂纹竟与圣旨匣的烫金龙纹生出七分相似。
檐角铜铃被夜风撞响的刹那，林清晏忽然按住心口。
她腕间银镯缠着的新换靛蓝绸带无风自动，药香裹着薄荷清气拂过窗棂——玄霄暖阁特有的伽罗沉香里，不知何时混进了漠北驿站独有的驼铃草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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