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隔着厚重的鎏金门板，只剩一层模糊的嗡鸣，像沉在深海底。洗手间顶灯是冷白色的，映得大理石瓷砖泛着青，空气里浮着昂贵香氛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酒精味。太静了，静得能听见彼此衣物摩擦的窸窣，以及并不平稳的呼吸。
张真源背抵着冰凉的门板，身前是宋亚轩投下的、几乎将他完全吞没的影子。
那影子带着温度，混合着红毯上沾染的各种香水尾调和宋亚轩自己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又带点攻击性的雪松气息，将他困囿在方寸之地。
“让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紧绷，努力想抽出被宋亚轩攥住的手腕，但那力道不容置疑。
宋亚轩没动。他微微低着头，目光垂落，正凝在张真源被他扣住的那只手上。
那只手很漂亮，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曾经灵活地在琴键上跃动，也会在无人处，带着微颤的温柔，抚过他的眉眼。
此刻，那只手紧紧蜷着，指节用力到发白，无名指根部，有一道极浅的、肉色的细痕，在冷光下几乎看不见，但宋亚轩知道它在那里。
就像他知道他紧张或说谎时，右耳耳垂会先于左耳泛起淡淡的红；知道他真正开心时，眼尾会弯出极细微的、柔软的纹路，而不是像刚才在台上，面对无数镜头时那样，标准、完美，却隔着千里冰封。
他的拇指，带着薄茧，缓慢地、不容抗拒地摩挲过那道浅疤，触感温热，甚至有些烫，沿着细微的凸起反复碾过。张真源猛地一颤，像是被那温度灼伤，更用力地想抽回手，胸膛起伏。
“宋亚轩！”他压低声音，带了警告，尾音却泄露出一丝难以自抑的颤抖。
宋亚轩终于抬起眼。五年，足够将少年眼底的清亮淬炼成深潭，沉淀下星光，也沉积下看不透的幽邃。
他刚刚在万众瞩目的领奖台上捧起那座沉甸甸的影帝奖杯，光芒万丈，此刻那些璀璨的光却敛在眸底，只剩下专注的、几乎要将人穿透的凝视。
他脸上没什么激烈的表情，甚至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方才在媒体前公式化的笑意余韵，但眼神是沉的，压着张真源熟悉的、曾经让他甘愿沉溺也最终让他仓皇逃离的某种东西。
那是掌控，是势在必得，是经年累月发酵后，愈加浓稠的、爱恨交织的欲望。
“疼吗？”宋亚轩开口，声音比刚才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时低哑了许多，擦过寂静的空气，带着颗粒般的质感。
张真源别开脸，下颌线绷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手，外面都是人。”
“人？”宋亚轩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未达眼底，“现在知道怕人了？张真源，你摔戒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外面有没有人？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疼？”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贴着他耳廓送进去的，气息灼热。张真源耳后的皮肤瞬间激起细小的战栗，一直窜到尾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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