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行动

盛熠可的手机在早晨七点震动起来。

宿醉的头疼让他皱眉，摸索着从一堆空酒瓶中抓起手机。屏幕上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舅妈，我是乐乐。下午三点，星星咖啡馆见。别告诉舅舅，这是我们的秘密行动！」

盛熠可盯着屏幕，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姜驭添知道乐乐私下联系他吗？那个永远严谨自律的男人，如果发现孩子偷偷策划这种“秘密行动”，眼镜后的眉头怕是会皱成一道深壑。

他回复得很快：「你怎么溜出来？」

「陈阿姨帮我！」乐乐紧接着发来一张照片——姜驭添的日程表，下午三点标着“周予方案讨论会”，旁边还被乐乐画了个小恶魔笑脸。

盛熠可几乎能想象这孩子偷拍时蹑手蹑脚的模样。他唇角刚扬起，突然瞥见日程表角落的备注：「乐乐复诊，改约17:30」

——这孩子为了见他，连复诊时间都篡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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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咖啡馆的玻璃窗映出盛熠可憔悴的倒影，他第三次调整克罗心choker的位置，这是姜驭添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现在却像道枷锁般勒着喉咙。

“舅妈！”

软糯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盛熠可转身，看见乐乐抱着个星空图案的保温杯跑来，发梢还翘起一撮呆毛，活像个小姜驭添。

“慢点跑。”他下意识伸手护住孩子膝盖，这个动作让两人同时愣住——以前姜驭添总这样提醒乐乐，而他只会嘲笑父子俩太讲究。

乐乐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折叠的星空图纸：“我破解了舅舅的‘快乐密码’！”

图纸展开是幅思维导图，中心画着Q版姜驭添，周围辐射出三条带星星标记的支线：

1. 熬夜画图时，有人默默换掉凉掉的咖啡（画着冒热气的杯子）

2. 下雨天发现玄关多放了把伞（伞柄上特意标注“要长柄的，舅舅腰不好”）

3. 有人记得他右腕纹身是仙女座星系（旁边备注：不是猎户座！舅妈上次说错了！）

盛熠可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姜驭添腰肌劳损的毛病是通宵赶工落下的，而他只会在对方弯腰时恶劣地咬他后颈；那个纹身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的话题，他居然记错了星座。

“还有终极武器！”乐乐突然从书包里捧出个玻璃罐，里面装满折纸星星，“每颗星星里都写着舅舅喜欢舅妈的理由，一天拆一颗，直到……”

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风铃发出刺耳声响。

姜驭添站在逆光里，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红的疤——那是盛熠可去年发酒疯时用戒指划伤的。他的目光落在玻璃罐上，瞳孔骤然紧缩。

“姜、沂、乐。”声音像淬了冰。

盛熠可本能地挡在孩子前面：“是我约的他。”

“撒谎。”姜驭添一把抱起乐乐，孩子怀里的玻璃罐跌落在地，几颗星星滚出来。盛熠可看清最近的那颗上写着：「他喝醉哭起来像只淋雨的隼」。

姜驭添显然也看到了。他弯腰捡星星时，后颈棘突在衬衫下显出锋利的弧度——那是盛熠可最喜欢亲吻的地方。

“舅舅…”乐乐突然抓住姜驭添的袖扣，“罐子里的星星和去年不一样！这些是我新折的，原来那罐被舅妈…”

盛熠可浑身血液凝固。一年前那个雪夜，他摔碎的不只是姜驭添的模型，还有一罐同样的手工星星。

姜驭添的手悬在半空。

玻璃窗外，初夏的暴雨倾盆而下。盛熠可想起他们第一次吵架后，姜驭添也是这样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却固执地等他回头。而此刻，他的银丝眼镜上蒙着层水雾，让人看不清眼神。

“回家。”最终姜驭添只吐出这两个字。

乐乐被抱走前，突然将一颗靛蓝色的星星塞进盛熠可掌心。

暴雨持续到深夜。盛熠可蜷在公寓地板上，拆开那颗被攥得温热的星星。纸条上是乐乐稚嫩的笔迹：

「舅舅的书架最高层，有个钛合金盒子。密码是你们第一次喝酒的日期。」

背面还画了个笑脸和一行小字：「他说那是‘陨石标本’，但我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盛熠可的指尖颤抖起来。他们第一次喝酒是在姜驭添拿下普利兹克奖提名的那天，建筑师罕见地喝到微醺，在雨中的出租车里吻了他。

而那个日期——恰好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