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的雨来得又急又猛。
纪昂蹲在边境检查站的屋檐下,雨水顺着迷彩帽檐往下滴。他第三次拨通许沉穗的电话,依然是冰冷的电子音:「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操!"他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传来尖锐的疼痛。三天了,自从跟着陈锋的"特别小组"抵达这里,许沉穗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对讲机突然滋滋作响:"B组注意,目标车辆出现,黑色路虎,车牌云A-DT429。"
纪昂猛地抬头——那辆车正缓缓驶过检查站,后排车窗半开,露出半张熟悉的脸。许沉穗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颈侧还有道新鲜的伤口。
他们的视线在雨幕中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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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里,纪昂踹翻了椅子。
"你他妈玩cosplay呢?!"他扯着许沉穗的衣领,真丝面料在掌心皱成一团,"装不认识?嗯?"
许沉穗的镜片蒙着水雾,声音却冷得像冰:"松手。"
"陈锋都告诉我了!"纪昂的虎牙咬破了下唇,"什么狗屁单人任务,根本就是——"
"就是什么?"许沉穗突然发力,反手将他按在墙上,"让你像个傻子一样跟来送死?"
纪昂从未见过这样的许沉穗。他眼底烧着暗火,西装领口歪斜,露出锁骨上青紫的掐痕。两人呼吸交错,都带着血腥味。
"听着,"许沉穗一字一顿,"明天最早那班车,滚回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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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敲打着铁皮屋顶。
纪昂坐在行军床上,翻看许沉穗"落"在他这儿的外套——内衬缝着定位器,口袋里是张皱巴巴的糖纸,承德特产,包装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门突然被推开。许沉穗站在门口,白衬衫被雨淋透,手里攥着个U盘:"帮我保管。"
"凭什么?"纪昂冷笑,"不是让我滚吗?"
许沉穗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走近,单膝跪在床沿,潮湿的袖口蹭过纪昂的手背:"坤沙集团有内鬼。"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爸当年......"
纪昂突然拽住他领带,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所以你他妈就自己当诱饵?"
雨声震耳欲聋。许沉穗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出阴影:"松手。"
"不松。"
"松手。"
"除非你打死我!"
许沉穗突然吻了他。
那是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纪昂的虎牙磕破了许沉穗的嘴角,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许沉穗的手掌贴在他后颈,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颈椎。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乱得不成样子。
"车票在抽屉。"许沉穗起身,唇上的伤口渗出血珠,"U盘交给陈锋。"
纪昂抹了把嘴:"你知道我从来不听你的。"
窗外闪过车灯,许沉穗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他走到门口,突然回头:"那年夏天......"
"别他妈说遗言!"纪昂抓起枕头砸过去,"老子等你回来算账!"
许沉穗接住枕头,嘴角微微上扬。门关上的瞬间,纪昂听见他最后一句:"承德的硬币,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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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边境线最危险。
纪昂趴在狙击点,瞄准镜里的许沉穗正走向毒枭老巢。他的西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在晨雾中像面投降的旗帜。
"B组就位。"陈锋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记住,只有确认内鬼才能行动。"
纪昂的食指扣在扳机上。七百米外,许沉穗突然抬手推了推眼镜——那是他们的暗号。
镜片反光的瞬间,纪昂看清了站在许沉穗对面的人。
他的呼吸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