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东京某隐蔽医疗实验室的灯光刺眼得令人流泪。兰站在观察窗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玻璃另一侧，宫野志保正俯身检查昏迷中的新一，各种仪器发出的规律蜂鸣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他的情况怎么样？"当志保终于推门出来时，兰的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志保脱下橡胶手套，白大褂上沾着些许血迹："暂时稳定了。但这不是普通APTX4869，他们在分子结构上做了调整..."她停顿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睛直视兰，"专门针对已经服用过解药的人。"
兰的胃部一阵绞痛："什么意思？"
"逆向催化。"志保调出平板上的分子模型图，"简单说，这种改良版药物会加速解药的代谢，让身体重新回到...变小前的状态。"
兰盯着那些旋转的3D模型，虽然看不懂复杂的化学结构，但最后那句话像冰锥一样刺入心脏："你是说...新一可能会再次变小？"
"不完全是。"志保揉了揉太阳穴，"更准确地说，是他的生理年龄会开始不稳定地波动。有时十七岁，有时七岁，有时..."她指了指病房，"像现在这样，所有器官同时经历不同年龄阶段的状态。"
兰的视线穿过玻璃，落在新一苍白的脸上。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似乎也承受着巨大痛苦。她想起黑岩那句"看看对已经服用过解药的人会有什么效果"，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心底升起。
"有解药吗？"兰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
志保摇摇头："需要时间分析成分。好消息是，我从他血液中提取到了完整样本。"她犹豫了一下，"兰，你刚才在现场给他注射的是什么？"
"肾上腺素拮抗剂。"兰不假思索地回答，"实验室台面上标着的。我看新一症状类似肾上腺素危象，就..."
志保挑眉："你什么时候学的药理？"
"这三个月。"兰简短地说，从包里掏出一本翻得起皱的《法医毒理学》和几份手写笔记，"新一接手的所有案件，只要涉及毒物或药物，我都会研究相关资料。"
志保翻阅着笔记，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明显："这些代谢路径分析...相当专业。你确定没有医学背景？"
"只是不想再站在一旁干等着。"兰的目光回到新一身上，"告诉我需要做什么。"
志保沉思片刻："首先，他需要绝对静养。器官年龄紊乱会导致极度疲劳和认知模糊。其次..."她递过一张清单，"这些仪器和药物，能帮我弄到吗？有些不在常规采购名单上。"
兰扫了一眼，点点头："妈妈有个同学在医药公司。还有别的吗？"
"有。"志保的表情变得严肃，"不要告诉FBI的人。特别是那个新来的医生，詹姆斯推荐的那个。"
兰正想追问，病房内突然传来仪器尖锐的警报声。两人同时转身，透过玻璃看到新一的身体剧烈抽搐，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疯狂的锯齿线。
"心室颤动！"志保冲进病房，"兰，去拿除颤器！"
兰像离弦的箭一样奔向墙边的急救车。当她的手指碰到除颤器把手时，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她早已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这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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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工藤宅的主卧室被改成了临时病房。新一半靠在床头，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睛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他试图伸手去拿床头的水杯，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杯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别动。"兰从门外快步走进来，麻利地收拾碎片，"需要什么跟我说。"
新一盯着自己的手，眉头紧锁："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
"志保说至少一周。"兰递给他一杯新倒的水，里面插着吸管，"你的小肌肉群还在适应年龄波动。"
新一懊恼地叹了口气，这种无力感对他来说比疼痛更难忍受。他抬头看向兰，突然注意到她眼下的青黑："你多久没睡了？"
兰避开他的视线："够用。"她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盒，"该测体温了。"
当兰俯身将体温计放入新一耳中时，一缕头发垂落下来，发梢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新一突然意识到，这三天来兰不仅照顾他的起居，还同时处理着警方咨询、少年侦探团课程，以及...他瞥见书桌上摊开的医学期刊和密密麻麻的笔记。
"兰，"他轻声说，"那些医学资料..."
"只是些基础研究。"兰迅速打断他，查看体温计读数，"37.2，比早上低了0.3度，不错。"
新一握住她的手腕："你知道瞒不过我，对吧？"
兰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坐回床边："志保告诉我了。关于药物可能造成...逆向生长的事。"
"害怕吗？"新一试图用玩笑的语气，但声音里的紧绷出卖了他，"你丈夫可能某天早上醒来变成小学生什么的。"
兰的回应出乎他的意料——她突然笑了，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正忍俊不禁的笑："老实说，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你又会因为查案三天不回家。"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新一，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你。"
这句简单的告白像暖流一样冲刷过新一全身。他想起七岁那年第一次遇见兰，她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那个沉迷推理的怪小孩。十七年了，什么都没改变。
"谢谢。"他低声说，将额头抵住她的手。
兰摇摇头："不用谢。不过..."她突然换上严肃的表情，"我们需要谈谈安全问题。"
她拿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工藤宅外围的灌木丛有被踩踏的痕迹，门锁上有细微的划痕，甚至还有一张是从对面大楼拍到的他们卧室窗户的照片。
"这些是..."
"昨晚发现的。"兰的声音变冷了，"有人趁我们不在时监视过家里。我检查了监控，画面被人为删除了三分钟。"
新一的大脑立刻开始运转，尽管眩晕感让他不得不放慢思考速度："黑岩的同伙...不，太明显了。更可能是..."
"'那位先生'的人。"兰接过话头，"记得吗？黑岩说'那位先生'会亲自来见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一道细痕——新一这才注意到那里有一道新鲜的擦伤。
"这是怎么回事？"他猛地坐直身体，随即因眩晕不得不扶住床头。
兰下意识拉了拉衣领："没什么，昨天去超市时有人试图靠近，我避开了。"
新一的心跳加速："兰！这哪里是'没什么'！你应该告诉..."
"告诉你什么？"兰突然提高了声音，"告诉你然后呢？你现在能跳起来抓住他们吗？"她立刻后悔了自己的爆发，深吸一口气，"抱歉。我只是...新一，这次换我保护你，好吗？"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新一。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妻子——不，是战士。兰的眼睛里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火焰，那不是恐惧或无助，而是坚定的决心。他突然意识到，在这段婚姻里，他从来不是唯一的保护者。
"好。"他最终说，"你有什么计划？"
兰明显松了口气，从床头抽屉取出一个笔记本："首先，我重新布置了家里的监控系统，加了红外和动作感应。其次，"她翻到下一页，上面画着工藤宅的平面图，"我设计了三条逃生路线，全部避开常规路径。最后..."她犹豫了一下，"我联系了爸爸和妈妈，他们随时可以提供支援。"
新一惊讶地挑眉："你和你爸爸和好了？"
"为了你的安全，我可以做任何事。"兰简单地说，仿佛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细节。
新一突然笑起来，尽管这让他胸口一阵刺痛："老天，兰...你简直是个战略天才。"
兰的脸微微泛红："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不，这远不止如此。"新一艰难地挪动身体，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的是米花制药旧厂区的平面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红点。
"这是...?"
"我昨晚黑进厂区安全系统找到的监控记录。"新一说，"红点是黑岩和他的同伙最常出现的位置。注意到什么了吗？"
兰凑近屏幕："他们避开东侧走廊...那里有什么？"
"正是我想知道的。"新一的眼中闪烁着熟悉的光芒，"而这里..."他放大一个角落，"这个通风口通向地下二层，图上没有标注的区域。"
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认为那里是他们的主要实验室？"
"很有可能。而且..."新一咳嗽了几声，兰赶紧扶住他，"而且如果'那位先生'真的还活着，他一定不会满足于简单地复制APTX4869。他会想要...升级。"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一只乌鸦落在树枝上，发出刺耳的叫声。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兰最终说，"关于这个'那位先生'，除了黑岩的暗示，还有其他线索吗？"
新一摇摇头："黑衣组织的核心成员要么死了，要么在监狱里。但..."他犹豫了一下，"有个地方我们还没查过。"
"哪里？"
"警视厅的绝密档案室。"新一压低声音，"七年前组织覆灭后，所有相关资料都被封存在那里，需要特殊权限才能调阅。"
兰的眼睛亮了起来："比如...警视厅特别顾问的权限？"
新一皱眉："太危险了。如果被发现..."
"比起闯入制药厂呢？"兰反问，"新一，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风险和决定都应该共同承担。"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将两人交握的手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新一望着兰坚定的眼神，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不是孤独战斗时的紧绷，而是知道有人与你并肩而行的踏实。
"好吧，搭档。"他微笑着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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