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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咖啡

作曲家:看见幻影的人

2.7k字左右,接上篇,几乎都是对话,可能是因为最近沉迷于看戏剧(?)

都给我去看《樱桃园》呃啊啊啊😭😭😭

——

抵达宫殿时,弗雷德里克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他穿过白砂岩砌成的拱门,银制手杖轻点在石板路上发出清响。

他看到你正在湖泊边等待他的到来:身形挺拔,湖面破碎的鎏金随着涟漪攀上你的侧脸,将睫毛连同发丝染成蜜色。

“请原谅我的姗姗来迟。”他微微欠身,灰蓝的眼眸映出湖面的潋滟波光。

他看向身前的茶桌:白色大理石圆盘外环着一圈橡木,边沿包着一圈铜鎏金装饰,长条的暖灰色桌布恰好遮住桌面的三分之一,上面摆放着一个珐琅咖啡壶和两只杯子。

品味不错,他想道。

“是春风绊住了你的脚步?……不过,呵呵,没关系的。”揶揄中带着体贴,恰似母亲当年周济流亡诗人的风度,“……来点咖啡?”

他只是笑笑,坐在了你的对面:“殿下这里的咖啡,想来都是精品。”

“爱尔兰咖啡。”你推过鎏金杯,“是南美的豆子,酒液是卡瓦葡萄和朗姆酒,我另外在里面加了一点点威士忌。”

他抿了一口,酒味很淡,为咖啡添上一丝独特的甜香,花香调的咖啡酸度很低,明明没有加牛奶,却喝着像拿铁。

“哈姆雷特的毒酒该换成这个。”他破天荒开了玩笑。

“你喜欢这种味道?”你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拿着银勺搅动着咖啡。

“比纯粹的酒精温和,比纯粹的咖啡危险。”

你不禁轻笑出声:“呵呵……听起来像在评价一个人。”

他抬眼看你,又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或许吧。”

你只是笑了笑,端详他精致得过分的脸庞:“让我们聊聊上周‘金色沙龙’的春之歌?”

那场沙龙你并没有参加,但你听你那不争气的妹妹提起过:“那个克雷伯格家的花瓶老是弹错曲子,不过每当他弹错曲子,他就会变得……意外的‘慷慨’。这次的春之歌……欢快的曲子硬生生给他弹成了‘暴风雨’。”,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并没有为弗雷德里克的容颜而沉醉。

他叹了口气,沉默片刻:“不过是……好吧,是我不甘心。”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无力感,像一只挂在蛛网上随风飘摇的蚊虫。

“别把即兴给聋子听,”你笑着翻开糖罐,“那些用砒霜敷脸,把自己勒成沙漏的贵妇简直是疯子,连降B大调和降E大调都分不清。”

“……那还有谁愿意听一个‘花瓶’的叫嚣呢?”

你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眼睛,眼神直白。

他微微勾唇,似乎是明白了,有些无奈:“殿下,您不缺音乐。”

“我是不缺,但……我要真正的音乐。”

灰蓝的眼睛像冻结的湖面,泛着冷雾,却渐渐露出裂痕:“什么是真正的音乐?”

“能让人忘记自己是谁的东西。”

他低笑着:“那我的演奏恐怕不合格。”

“因为你总在提醒听众你是谁?” 你的眼中盛满笑意。

“……您很直接。”

“总比虚伪的赞美有用。”

一阵沉默。

你鬓角的发丝在风里荡漾,火欧珀胸针在夕阳下流转着金黄的偏光。

他看着你在落日的照耀下略显朦胧的身影,突然倾身:“您花两千法郎聘请我这么一个……‘花瓶’来您的舞会,究竟图什么?”

“别这么说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这么说了,谁又愿意投资你?——不过我在投资方面可能真是个傻子。”你向后靠,倚在椅背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其实是因为我想知道,一个被繁花簇拥的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寂寞。”

他温润谦和的表象出现了一瞬的裂纹:“……那您呢?您身边也从不缺人。”

不缺人?那确实。他的话让你想起了从小到大见过的那些人。他们的面孔一个个从你脑海中划过,他们哭着,笑着……明明总是近在咫尺,甚至手牵着手,你却仍旧感到孤独。更有些人甚至将心剖出来,献给你,但你只感到一阵凉意。

毕竟,人们所谓的内心的剖白,大多只不过是自说自话。

你感觉自己的思绪被拉得太远,赶忙收回神思,无奈地叹息道:“是啊,很多人……但那又怎样呢?”

那又怎样呢?弗雷德里克也想不明白。

春日的和风、暖黄的余晖、塞纳河的波光、爱尔兰咖啡和若隐若现的月亮……它们让你们醉在春光里,冥冥之中像是有一种不可名状之物,将你们一同拉入水中,它想混沌你们的生活。

他不自觉放下杯子,看着杯子里自己的倒影微微出神。

  直至一阵鸟鸣远去。

他原本总是紧蹙的眉毛在你们的交谈中不知不觉舒展开来,精致的面孔在傍晚的微光中显得那么的温润,让你想起了天边的月亮。

他突然开口:“您觉得……人能被真正理解吗?”

“不能。”

“这么肯定?”

“就像你的即兴改编,没人听懂,但你自己知道那是什么。”

他低声道:“……真残酷。”

你只是释然地笑了笑:“但至少,我们还能承认自己孤独。”

他偏头看向远处的梧桐树林,忽然笑了,很淡。

梧桐树传来布谷鸟的叫声。你往他杯里续咖啡:“那个贵族是我的叔叔,他买下罗伦的苹果园时,有些树根已经烂了。是我建议他把苹果园改造成织物厂的,虽然我的母亲不愿意。”

他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

“尽管那些开错的苹果花更动人……”你垂眸摩挲着杯柄,看上去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历史的车轮会先碾死阻挡它前进的人。”

“不过那织物厂的南面还保留着两棵苹果树,尽管它们由于无人照料已经无法结出饱满的果实,但它们还能开花,只是小了点,但至少还会开花。”

似乎是不愿打破这份夕阳下的思考,他沉默良久,才又开启了新的话题:“殿下,您平时喜欢看戏剧吗?”

你已经很久没去看过戏剧了。

像一个皇子应该做的那样,你总是让自己沉溺在觥筹交错的舞会或者晚宴上……等到你终于可以休息了,你还要写作,还要绘画,通过这些徒劳地叫醒那些沉溺在奢靡浮华中的人们,除此之外的时间,总被困意占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你不再数着秋日里你踩碎的落叶,不再背着所有人偷偷溜进图书馆,不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喜欢戏剧,但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了。”这里有太多的无奈。

“那殿下喜欢什么样的戏剧呢?”他随口问道。

你想起了哈姆雷特,那是你看的第一部戏剧,那在幽怨中痛苦挣扎的“忧郁王子”,和你眼前的人竟有些相似。

但你无法想象他说出“尸体在吃饭”之类的话,也不希望他在一片血泊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的看着青草地,梧桐树,还有空中的飞鸟的剪影,你果然还是更喜欢亮丽些的。

“契诃夫吧……只不过第一部是莎士比亚。”你想起了《海鸥》中的妮娜,《万尼亚舅舅》中的索尼娅……还有你自己,“一种天真,凄楚的坚定……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想活下去。”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似乎有些悲伤,你觉得他可能也想到了哈姆雷特,以及他自己。

“契诃夫比莎士比亚仁慈。”他突然说。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有支看不见的弦乐队,“至少都活着,嗯……大部分。”

你的目光飘向远处的宫殿,白色墙在蓝紫色的天空下亮得刺眼,像是一块富丽堂皇的墓碑。

“殿下,您这座宫殿真是美丽。”他顺着你的目光望去,被宫殿的美景所吸引。

你轻笑着,带着些自嘲:“其实是一座精致的墓碑……而我在为我的生活戴孝。”

他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你的意思,然后抬头看向天空,看着若隐若现的月亮。

“但,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无法逃避。”

“是啊…无法逃避…”

晚风卷来了黑夜,带来了点点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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