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如潮水般退去,段辞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刺目的光斑。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聚焦——
纯白。
令人窒息的纯白。
整个空间像是被消毒水浸泡过的无菌室,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毫无瑕疵的白色。唯一打破这片纯白的,是环绕四面墙的上百块监控屏幕。每一块屏幕都在实时播放着不同福利院的画面:穿着蓝色制服的孩子在食堂安静进食,在教室整齐朗读,在宿舍标准就寝......每个画面角落都印着猩红的Ω符号。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段辞猛地转身。
手术台旁站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女性,及肩的黑发间夹杂着几缕银丝。她胸前别着的青铜徽章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脸。
那双眼睛的形状,鼻梁的弧度,脸上的痣都和自己如出一辙。当她抬起手腕操作控制台时,段辞看见她左腕内侧的羽毛状胎记正散发着淡蓝色微光——和他的胎记分毫不差。
"妈......?"这个字眼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女人微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她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全息投影在手术台上方展开——
二十年前的实验室,一个女医生抱着刚出生的双胞胎。穿军装的男人带着口罩的助手闯进来,粗暴地夺走女婴。"基因优化项目需要这批实验体,"男人说,"你知道违约的代价。"
画面跳转。十年后,她在慈心福利院的观察室里,透过单向玻璃看到一个穿蓝裙子的小女孩。女孩正在接受"疼痛耐受力测试",左眼下的小痣在强光照射下格外明显。她的手腕内侧,逐渐形成的条形码预知着实验的成果
"我加入Ω计划二十年,从实验品做到首席研究员。"母亲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可内里早已换了灵魂,手指轻抚过投影中女孩的脸,"就是为了有一天离开游戏,脱离那个无能废物的控制"
她切换画面。
冉冉被绑在手术台上,电极贴满她的太阳穴。监控显示她的脑电波剧烈波动,而母亲正在往静脉注射某种蓝色液体。"妈妈把冉冉改造成了最完美的作品,她本该成为Ω计划的核心......"
段辞碾碎了脚下的控制面板,电路爆出火花。"你管这叫爱?"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把她变成商品?让她被那些畜生......"
"那都是必要的牺牲!"母亲突然激动起来,白大褂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可是你们带走了她!连同她妹妹,只要完成终极融合,我们就能......"
她的话戛然而止。
实验室突然被蓝光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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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中,无数数据流如同活物般扭动、汇聚。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人的轮廓,逐渐凝实——
十六岁的冉冉。
但又不仅仅是冉冉。
她穿着那件出车祸时的蓝色卫衣,左眼下的小痣清晰可见,但双眼却是陈星辰的琥珀色。当她开口时,声音三重叠加,夹杂着电子杂音:"你错了,母亲。"
手术台上的记忆投影突然扭曲变形,切换成另一个画面那是冉冉去世前的记忆:
深夜的实验室,冉冉偷偷修改着主控程序。她将自己的"精神屏障"技能分离出来,植入一枚青铜徽章。"哥,"她对着空气说,仿佛知道有一天段辞会看到这段影像,"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礼物......"
"是冉冉姐姐在芯片里埋了病毒。"女孩——或者说现在的她已经是冉冉、女孩和安的融合体——举起双手。实验室里所有屏幕同时闪烁红光,Ω标志一个接一个碎裂。"她把技能通过游戏系统送给你,就为了今天。"
母亲疯狂敲击着键盘,但所有按键都失灵了。控制台发出冰冷的机械音:【自毁程序启动 倒计时00: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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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面前的女孩指向实验室中央的红色按钮,那上面罩着防误触的玻璃罩,"最后一步必须由你完成。"
段辞的手悬在按钮上方。按下它,所有Ω设施都会在连锁反应中爆炸,成千上万的孩子将重获自由。但他死死盯着十七号半透明的身体:"那你呢?"
女孩笑了。
那个笑容与车祸前的冉冉完全重合,眼角弯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我们早就是死人了啊。"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数据流从指尖开始消散,"但我们不会真正死去,我们会在游戏里等你的,哥。"
在她身旁,安的虚影若隐若现。琥珀色的眼睛,染血的衬衫,后颈裸露的芯片接口。他对段辞点点头,做了个口型:"按下去。"
母亲突然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枪:"你们休想毁了我的研究——"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
段辞一拳打碎防护罩,手掌拍在红色按钮上。子弹穿过女孩已经完全虚化的身体,击中了后方的主控电脑。火花四溅中,整个空间开始崩塌,天花板一块块砸落。
母亲在混乱中扑向控制台,却被倒下的设备压住双腿。她挣扎着伸出手,不是求救,而是试图够到最近的数据传输接口——那里插着一枚刻着Ω的黑色芯片。
"不......不能......"她的指甲在地板上抓出血痕,"二十年......研究......"
段辞转身冲向出口,却在最后一刻停下。
他回头看着被困的女人。
那张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脸。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折返。
但女孩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快走】
那个女人死了,连同着她的母亲也真正的死了……
他咬牙转身,冲向正在关闭的安全门。身后传来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们都会后悔的!Ω计划不止我一个——"
巨响吞没了未尽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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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墓园
段辞在妹妹墓前惊醒,朝阳正从地平线升起,给黑色大理石碑镀上金边。他浑身是汗,手指深深陷在泥土里,仿佛刚从噩梦中挣扎出来。
但墓碑上多了几行新刻的小字:
"通关奖励:家人的思念"
"副本《Ω》暂时关闭"
“福利院的孩子们脱离了院长的桎梏,离开了那个封锁他们的地下室,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的未来,他们也许是幸运的……”
笔迹是冉冉的。
布偶熊安静地靠在碑前,熊眼里嵌着两枚琥珀色的玻璃珠——和安的眼睛一模一样。当段辞抱起它时,熟悉的三重声音直接在他脑海响起:
【下次玩恐怖游戏,我和冉冉姐陪你一起】
微风吹过,墓前的橙花瓣无风自动,在空中组成一个笑脸,又很快散落。段辞摸向口袋,青铜徽章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左手掌心留下"D—ran0429"的凹痕,像是被烙铁烙上去的。
他望向远处。
晨光中,两个个半透明的身影手牵着手,正背对着他向前走,而最边上的青年则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穿蓝色卫衣的冉冉。
穿蓝裙子的女孩。
穿白衬衫的安。
他们挥挥手,身影渐渐淡去,但段辞知道。
在数据与现实的夹缝中,他们永远活着。
作者有话说:在游戏里npc集体出现了自我意识,他们是由人类的贪婪而形成的npc,所以形成自我意识后会干一些违法勾当来满足自己贪婪的欲望,npc架起游戏与现实沟通的桥梁,让福利院既在游戏里也在现实中,所以之前的警察找不到他们,这次因为游戏内的福利院已经消失,现实中才显现出来。但主角进入的游戏副本只是游戏里时间设定在十年前的福利院,跨越时空改变现实。
第一个副本是引出一些主要故事线和埋伏笔,所以写的比较紧凑,接下来的副本会细化,写的更详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