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六月的阳光穿透哥伦比亚大学礼堂彩绘玻璃,在江添的学士服上投下斑驳光影。他站在领奖台边缘等待校方授予毕业证书,皮鞋尖无意识蹭着地毯纹路,金属袖扣在聚光灯下泛着冷光。当主持人念出他的名字,全场掌声响起的瞬间,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礼堂后排座位的阴影里,一抹熟悉的白衬衫逆着光站起。盛望的额发被汗水浸得微卷,手里高举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应援手幅,上面用歪歪扭扭的英文写着"Go Jiang Tian"。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江添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管风琴的轰鸣。
颁奖教授将证书递来时,江添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他机械地转身面向观众席,却在转身时故意放慢动作——盛望正踮着脚朝他挥手,领口滑落出的银色锁骨链上,挂着枚磨损的附中校徽。这个画面与记忆里无数个清晨重叠,那时盛望总踩着早读铃冲进教室,额角还沾着没擦净的牙膏沫。
闪光灯此起彼伏,江添却盯着那抹白影。盛望突然举起手机,屏幕蓝光映亮他含笑的眉眼,江添知道,对方一定又在偷拍自己"面瘫领奖"的样子。这份默契让他唇角不受控地扬起,恍惚间仿佛回到附中顶楼,他们并肩看着试卷如雪飘落,盛望也是这样举着手机,偷偷录下他耳尖泛红的模样。
走下领奖台的途中,江添听见前排同学窃窃私语:"那个举牌子的亚洲男生是谁?"他攥紧毕业证书,纸角在掌心压出褶皱。礼堂穹顶垂下的水晶灯突然变得晃眼,模糊了视线里盛望小跑着挤过人群的身影,却清晰传来那声带着笑的"江添,等我"。
这一刻,纽约的盛夏阳光与南京的梧桐树荫悄然重叠,几年前楼道里匆忙的等会儿再说,终于在掌声与心跳声中找到了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