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加更）

"你还好吗？"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贺峻霖转身，看到一位护士担忧地看着他："你脸色很差，需要检查一下吗？"

"不用...我没事。"贺峻霖勉强站直身体，"严浩翔...我同学他真的会没事吗？"

护士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肺炎不算太严重，但他身体很虚弱，好像长期处于高压状态。你是他朋友？"

贺峻霖点点头，眼眶发热。

"他昏迷中一直喊你的名字。"护士轻声说，"如果你想留下...可以去三楼等候区，那里人少。"

贺峻霖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趁律师不注意时悄悄溜向电梯。

三楼的等候区空无一人。贺峻霖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可以看到急诊室的方向。窗外的雨依然下个不停，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某种摩斯密码。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门打开，严浩翔的父母和医生走了出来。贺峻霖缩在座位里，屏住呼吸。

"...稳定了，但需要观察几天。"医生说着，"他的免疫力很低，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

严母抽泣了一声："都怪我们...逼他太紧..."

"安静！"严父厉声打断，"是这孩子太任性。明明给他安排了最好的道路..."

"最好的？"严母突然提高了声音，"你所谓的最好就是把他逼到崩溃吗？医生说他可能有轻度抑郁症！那些药...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贺峻霖的心猛地一沉。抑郁症？药？严浩翔从未提过这些...

"小声点！"严父压低声音，"回家再说。"

"我不回去！"严母坚决地说，"我要留下来陪儿子。"

"随你便。"严父冷冷地说，"我去办手续。"

医生和严父走向电梯，严母则返回了急诊室。贺峻霖犹豫了一下，悄悄跟上了严父和医生。

"...心理评估报告显示有明显的焦虑和抑郁倾向。"医生小声说，"我们在他口袋里发现了帕罗西汀，但已经断药两周了。这很可能导致了症状加重。"

"家庭医生开的药。"严父不耐烦地说，"他自己不肯吃。"

"严先生，心理健康问题不能强求。"医生的语气严肃起来，"我建议出院后让他接受专业心理治疗，同时...减轻一些外界压力。"

严父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们在护士站前停下，开始办理住院手续。贺峻霖躲在拐角处，心跳如鼓。帕罗西汀...他记得在生物课上学过，是一种抗抑郁药。

严浩翔一直在服用抗抑郁药？而且还断药了？贺峻霖想起最近严浩翔情绪波动、失眠、食欲不振...一切都有了解释。

手续办完后，严父和律师离开了医院。贺峻霖等到电梯门关闭，立刻冲向护士站。

"请问...严浩翔在哪个病房？"他急切地问。

护士抬头看他："你是？"

"他同学。刚才送他来的。"贺峻霖补充，"他妈妈还在里面，她知道我。"

护士查了查记录："312病房。但探视时间已经..."

贺峻霖没等她说完就跑了过去。312病房门半掩着，他轻轻推开，看到严浩翔躺在靠窗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手臂上连着输液管。严母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低声啜泣。

贺峻霖敲了敲门。严母转过头，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阿姨好..."贺峻霖局促地站在门口，"我...我来看看浩翔。"

出乎意料的是，严母并没有赶他走，而是疲惫地点点头："进来吧。"

贺峻霖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前。严浩翔闭着眼睛，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看到他的瞬间，贺峻霖的眼眶就湿了。

"医生说他需要休息。"严母轻声说，"高烧和过度疲劳...还有..."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关于抑郁症的事。"贺峻霖鼓起勇气说，"阿姨，我很抱歉..."

严母摇摇头："该道歉的是我们。"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浩翔的日记...他昏迷时一直攥在手里。我...我看了几页。"

贺峻霖认出了那个本子——棕褐色皮质封面，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钢琴烫金图案。严浩翔曾经告诉过他，这是记录创作灵感的笔记本。

"我不知道他对你的感情这么..."严母斟酌着用词，"深刻。"

贺峻霖的心跳漏了一拍。日记里写了什么？

"他一直是个敏感的孩子。"严母继续说，声音哽咽，"从小就被要求完美——成绩、才艺、言行举止...我们以为是在为他好。"

贺峻霖默默听着，目光无法从严浩翔脸上移开。他的嘴唇因为高烧而干裂，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地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