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说：「你给我服个软，明兰，你不是最渴望权势吗？我给你，我的一切都给你，荣华富贵给你，好不好？你再唤我一声表哥，好不好？」
平日里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卫家表哥如此低声下气地求我，这怎能不让我心中暗喜？
我素手轻抚过卫陵的衣领，在他耳畔轻声细语，看他双目含春却偏不让他称心如意：「你以前不是说我是下贱胚子吗？还说我是不知廉耻的贪慕虚荣之徒？卫大人，如今你对着你的表妹卑躬屈膝，你说你是何等面目？」
我将卫陵重重推向身后的楠木桌案，激得他闷哼一声。
我却充耳不闻，带着几分快意冷笑：「你轻贱他人，自持清高，我偏不遂你的意！」
我整理了被他弄乱的衣衫，昂首阔步离开书房。
书房外，细雨霏霏，远山如黛，一层薄雾在院中缭绕。
又是春雨绵绵时节，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泛着微微水光。
1
我生母是个丫鬟，一个因貌美被老爷看中的下等丫鬟。
她难产而死的那天，我来到这世上，我理所当然成了宁家的污点，见不得光的存在。
只不过，我娘做丫鬟是迫于生计，而我却是天生的贱骨头，宁家人这般评价我。
我知晓自己有一副如莺婉转，醉人心脾的好嗓子，于是便物尽其用。我的嫡姐宁雅秀偏爱哪个公子，我就娇滴滴地在那公子面前唱上一曲，生怕惹不恼她。
宁雅秀最倾心卫家表哥，我便趁着宁府家宴，在众人面前对卫陵格外亲近，笑靥如花地唤他表哥，眼波流转间尽显妖娆。那一日，宁雅秀气得面色铁青，饭菜没吃一口就离了席。
"明兰，你怎能如此失礼！"继母徐氏狠狠扇了我一记耳光，力道之大让我嘴角溢出血丝。
我却笑着抬头，目光直视宁府上下："我只是叫了表哥一声，有何不妥？难道这也犯了忌讳？"
"放肆！"父亲宁崇文拍案而起，"你一个庶女，不学好生女红，整日里抛头露面，不知羞耻！"
我抿去嘴角血迹，不卑不亢道："女儿只是想表达对表哥的敬意，若有冒犯，还请父亲责罚。"
话音未落，又是一记耳光。这次是大姐宁雅秀，她眼含泪水，却怒气冲冲："你这贱人，别以为我不知你安的什么心思！"
我被打得偏过头去，耳中嗡嗡作响，却无一滴眼泪。从小到大，我早已习惯了这般遭遇。宁家人眼中，我不过是个玷污门楣的存在，一个丫鬟生的野种。
那夜过后，我被关在屋中禁足半月，只能对着窗外发呆。若不是赵嬷嬷偶尔偷偷送些吃食，我怕是要饿晕过去。
"小姐，您何必与大小姐争？"赵嬷嬷低声道，她是照顾我长大的老妈子，对我颇为怜惜。
我轻抚窗框，目光望向远处的假山："我不争，她们就会放过我吗？我不争，又该如何活下去？"
赵嬷嬷沉默了。她亦知道，在这宁府，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