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归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抹着鲜血的孩子。
我站在梅园小亭边，望着远处那个风尘仆仆的背影，一时竟忘记了呼吸。
"大小姐，林护卫求见。"秋思走到我身旁，低声说道。
"让他进来。"我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冷淡。
林临进入小亭，眉宇间覆着一层寒霜，怀中的婴孩安静地睡着，好似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长眠于黄土之下。
"她的孩子？"我不动声色地问。
林临单膝跪地："是卑职的职责所在。"
"你的职责是保护我，不是收养孤儿。"我冷笑一声，转身便走。一阵风掠过，我的步子顿了顿。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的命是你给的，我只忠于你。"
"那你眼里为何有别人的孩子？"我猛地甩开他的手，指着那个婴儿，声音里满是不可抑制的怒火。
林临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温柔："因为他是那个救我一命的女子的遗孤，她临终之前只愿我护他平安。"
我俯视着他的眼睛。那眼中有深渊，有血海，有千军万马，唯独没有谎言。
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站在风雪中的少年，眼神坚毅，只为守住一个承诺。
"好吧，"我最终叹了口气，"把他送去我母亲的别院，抚养长大。"
"多谢大小姐。"林临深深一拜。
我注视着他的发顶，忽然间泪如雨下。
林临，你知道吗？江山易得，人心难测，我愿天下都可安宁，唯独你的心永远是我的。
1
"林临"这个名字，是我取的。
我是柳萱，柳家大小姐，祖上曾为开国元勋，父亲官居一品，位高权重，我在家中排行第三，却是唯一女儿，自小被父亲寄予厚望。
那一年我十五岁，父亲从北疆回来，带回一批俘虏，其中有一个少年格外引人注目。
"这孩子身手不凡，又聪明过人，可惜生错了地方。"父亲捋着胡须对我说，"萱儿，你向来善于识人，看看他可有用处？"
初见林临时，他身着粗布短衣，赤着双脚，脸上满是尘土，却依然掩不住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我绕着他走了一圈，用团扇挑起他的下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不卑不亢："北域无姓无名，只以武力为尊。"
我笑了，转头对父亲说："既然无名，不如由女儿赐他一个。"
那日恰逢九月初九，金风送爽，梧桐叶片随风飘落。一片落叶擦过少年的肩膀，他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那份沉稳与灵敏，似林中清风。
"就叫林临吧，临风而立，不畏不惧。"我轻声道。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低头行礼："谢大小姐赐名。"
父亲满意地点头："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柳府护卫，专门保护萱儿。"
少年再度低头，却不言语。
我蹙眉："怎么，不愿意？"
"奴才不敢。"他抬头，目光如炬，"只是不知大小姐为何青睐于我？"
我走近他，轻声道："因为你的眼里有血与火，像极了一匹狼。我柳家需要一把利剑，而不是一条温顺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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