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产新面料那天，贺峻霖来得很早。车间里已经忙碌起来，工人们围着新机器，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严浩翔穿着工装，正在和技术员讨论着什么，眉头微蹙，神情专注。
“严厂长。”贺峻霖走过去，手里提着个布包，“带了点家里做的点心，给大家尝尝。”
严浩翔转过头，看到他时眼睛亮了亮：“麻烦你了。”他接过布包，递给旁边的女工，“快分给大家，贺记者带来的好东西。”
车间里响起一阵笑声，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贺峻霖站在一旁，看着严浩翔指挥着调试机器，看着工人们默契地配合，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开始了！”有人喊了一声。机器启动的轰鸣声响起，棉纱在轨道上穿梭，很快，一匹带着淡蓝条纹的面料被织了出来，质地柔软，色泽均匀。
“成了！”工人们欢呼起来，围着那匹面料，笑得像个孩子。严浩翔也松了口气，额角的汗珠闪着光，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贺峻霖举起相机，按下快门，将这热闹的一幕定格下来。他看着严浩翔被工人们簇拥着，讲着下一步的生产计划，忽然觉得，这个主动响应合营的企业家，身上确实有股不一样的力量——不是资本家的精明，而是对事业的热忱，对工人的尊重，对国家政策的信任。
中午休息时，严浩翔拉着贺峻霖去了车间的休息室。里面摆着张长条桌，几个老工人正围着收音机，听着早间新闻。看到他们进来，一个戴眼镜的老师傅笑着说：“严厂长，贺记者，快来听听，今天的新闻里提到咱们厂了！”
收音机里，播报员正介绍着沪市纺织业合营后的新进展，特意提到了严浩翔的厂子试产新面料的事。贺峻霖听着，心里一阵热乎。严浩翔坐在他身边，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传来温热的触感。
“你看，”严浩翔低声说，“你的声音，真的帮我们把故事传出去了。”
贺峻霖转头看他，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严浩翔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他忽然想起昨晚那个磨损的收音机，想起男人说“像春日里的雨”，心跳漏了一拍。
下午，贺峻霖跟着严浩翔去了合营后的联合办公室。墙上挂着新的生产计划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重点，旁边写着“向党的生日献礼”。几个厂的负责人正在开会，讨论着如何统一技术标准，如何分配资源，气氛热烈而融洽。
“以前各干各的，总想着竞争，”会后，一位老厂长感慨道，“现在合营了，才知道抱团取暖的好，这都是党的政策好啊！”
严浩翔点了点头：“是啊，单打独斗的时代过去了，现在要拧成一股绳，为国家做贡献。”他看向贺峻霖，眼里带着笑意，“贺记者可得多写点，让全国都知道咱们合营后的新气象。”
贺峻霖笑着点头，笔记本上又记满了新的内容。他看着办公室里忙碌的身影，看着墙上鲜红的标语，忽然明白，公私合营不仅仅是生产方式的改变，更是人心的凝聚——就像这些曾经各有盘算的厂长，如今为了同一个目标并肩奋斗；就像他和严浩翔，原本是采访者与被采访者，却在这时代的浪潮里，慢慢靠近。
离开时，严浩翔送他到门口。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严浩翔忽然说：“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去家里吃饭，我母亲做的本帮菜，比食堂的红烧肉地道。”
贺峻霖看着他眼里的真诚，想起那台小小的收音机，想起车间里的笑声，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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