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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裂淮水

秦浊之交

雷声砸在密林上,像铁锅倒扣。雨不是落下来的,是横着抽的,抽得竹叶翻白,抽得人睁不开眼。

李去浊背着东方秦兰,脚底踩着湿滑的树根,一步一滑。她身子轻得吓人,发丝贴在他脖颈上,冷得像死过一次的人。他不敢低头看她的脸,怕看见那道从心口蔓延开的裂痕——和他怀里那半截玉笛上的裂纹,一模一样。

刽子手走在前头,肩上扛着从陈家快船上夺下的铁网残钩,钩尖滴着水,也滴着血。他脚步沉稳,像是走惯了这种夜路。

“她快不行了。”刽子手忽然开口,声音压过雨声。

李去浊没吭声,只把背上的人往上托了托。她的手臂垂下来,指尖蹭过他脸颊,冰凉。

“我说,她撑不过今晚。”刽子手停下,回头,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流下,遮不住他眼里那点冷光,“那笛子是活的,它在吃她。”

“她是人!”李去浊猛地抬头,声音撕裂雨幕,“不是什么器物,不是祭品,不是你们嘴里说的‘封印’!”

刽子手冷笑一声,抬手掀开斗笠。一张疤脸露出来,左眼浑浊,右眼却亮得惊人。“你父亲临死前写的密文,你当真没看过?‘以血养阵,以人为印’——八个字,写得清清楚楚。她生下来就是为镇这淮水龙脉的,懂吗?”

李去浊脑子里嗡地一声。

父亲临终那夜,烛火摇曳,枯瘦的手抓着他手腕,喉咙里滚出几个字:“……莫信官册……竹亭之下……有人形之印……”

他当时只当是胡话。如今想来,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钉进骨头。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踩断枯枝,踏碎泥泞。火把的光在林间晃动,越来越近。

“追兵。”刽子手低声道,重新戴好斗笠,“再往前是渡口,有竹亭、石阶、乌篷船——老地方了。”

李去浊咬牙,背着东方秦兰继续往前冲。她的呼吸越来越浅,胸口那张符纸已被血浸透,红得发黑。

一道闪电劈下,照亮前方小径尽头——一座破败竹亭立在江边,檐角挂着几片残竹简,随风拍打柱子,啪啪作响,像谁在敲门。

他们冲进亭子,李去浊将东方秦兰轻轻放在竹席上。她双眼紧闭,嘴唇泛青,额上全是冷汗。

他掏出怀里的账册残页,摊开在膝上。纸面已被雨水打湿,但“竹筋代铁”四字仍清晰可见。这是父亲用二十年光阴查出的真相:朝廷拨款修堤,陈家勾结工部,以竹筋代替铁骨,堤坝看似坚固,实则不堪一击。一旦汛期来临,百里良田将成泽国,百姓葬身鱼腹。

而东方秦兰身上的疤痕,竟与河防图上溃堤位置完全重合。

她不是偶然出现在竹亭的。她是被钉在那里的人。

“咳——”

东方秦兰突然呛出一口血,猛然睁眼。

李去浊扑过去扶她:“秦兰!”

她没看他,目光直直盯着亭外江面,声音虚弱却清晰:“笛……别断……”

话音未落,远处江面传来船桨破水声。

火把列成一线,陈家死士已至。

为首的黑氅男子跃上石阶,靴底踩碎一片竹简。他剑未出鞘,却已有杀意弥漫。

“交出账册最后一页。”他站在亭口,雨水顺剑尖滴落,“否则,你们三个,一个都走不了。”

李去浊将账册塞进怀里,挡在东方秦兰身前。

“你们用竹筋代铁,贪墨治水银两,害了多少人命?”他声音发抖,不是怕,是怒,“我父亲查了二十年,最后被人毒死在狱中——你们连真相都容不下?”

黑氅首领冷笑:“你父亲?李文远?呵,他不死,这堤就修不成。有些事,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李去浊浑身一震。

父亲的名字被这样轻易说出,像一把刀捅进旧伤。

他刚要开口,一只手忽然从身后伸来,轻轻搭在他臂上。

是东方秦兰。

她不知何时坐了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却挺直了背脊。她看着李去浊,眼神复杂,像是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

“你说过,最爱听我吹笛。”

李去浊心头一紧。

那是他们在竹亭初遇时的话。她坐在石阶上,月光落在笛管上,他站在一旁,说:“若能日日听你吹笛,此生无憾。”

那时他以为,她是名门闺秀,厌倦礼教,逃婚出游。\

现在他才知道,她是逃命。

东方秦兰缓缓站起,一步,一步,走向亭外石阶。\

她赤着脚,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血印。\

血印落下之处,地面裂开细缝,金光从中渗出,如蛛网般蔓延。

李去浊想冲上去拦她,却被刽子手一把按住肩膀。

“别动。”刽子手低声道,“她在启阵。”

黑氅首领见状,猛然拔剑,直扑而来。

就在剑锋即将刺入她后心的刹那——

东方秦兰抬手,将手中半截玉笛,狠狠插进自己胸口!

不是刺穿,是嵌入。

正好嵌进那道封印裂痕之中。

“呃啊——!”

她仰头痛呼,鲜血顺着笛管流下,滴入江中。

轰——!!!

大地震动。

金光冲天而起,与她心口裂痕同步炸开。

地缝中浮现出巨大阵图,层层叠叠,如古篆符文,又似河网脉络。

整座竹亭在光中颤抖,檐角竹简尽数粉碎,纸页飞散。

黑氅首领被震退三步,单膝跪地,剑尖插入泥中才稳住身形。

李去浊双膝一软,跌坐在地。

他看见——

东方秦兰胸前的玉笛碎片,正与他自己怀中那半截,遥遥共鸣。

裂纹走向,分毫不差。

记忆如潮水涌来。

父亲笔记残页上的字迹浮现眼前:

“玉笛即心锁,持笛者为人形封印,镇淮水龙脉。东方氏女,血脉为引,代代相传,不得脱身。”

原来如此。

她不是偶然出现在竹亭。

她是被钉在那里的人。

她是活的阵眼。

“你读过的每一句诗,我都记得——”

东方秦兰站在石阶尽头,风吹起她染血的衣袂,她回头看向李去浊,嘴角竟有一丝笑,“可你从未读过我。”

话音落下,她猛地剜出心口封印符!

血如泉涌。

那血落入江中,竟逆流而上!

江水轰然倒卷,浊浪退开百步,露出江底森森白骨、断裂桅杆、沉船残骸。

一座碑林,缓缓浮出水面。

石碑林立,铜锈斑驳,上面刻满名字。\

许多字迹已被江水侵蚀,模糊不清。\

但仍有部分清晰可辨——\

“周怀安,治水总督,诬以通匪,沉江。”\

“沈明远,工部主事,拒签假账,投河。”\

“陈砚秋,钦天监副使,言龙脉有异,赐鸩。”

刽子手踉跄上前,跪倒在一块残碑前,手指颤抖地抚过碑文:“……陆长风……这是我师父……他们说他是叛臣……可他是为了揭发陈家……”

他猛地抬头,看向黑氅首领,目眦欲裂:“你们杀了他!你们把忠臣的名字,全抹了!”

黑氅首领脸色铁青,咬牙道:“住口!这些人都该死!若非他们多事,堤坝早已建成,淮水早归顺流!”

“顺流?”李去浊缓缓站起,声音沙哑,“用百姓的命换来的顺流?”

他走到东方秦兰身边。\

她已倒下,气息微弱,血流不止。\

玉笛彻底碎裂,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秦兰……”他跪下来,抱起她。

她眼皮动了动,没睁眼,只轻轻说了句:“……笛灵醒了……它会记住……”

然后,再无声息。

李去浊低头,看见她手腕内侧有一道旧疤,细细的,像小时候被竹片划伤。\

他忽然想起——\

去年冬夜,她也曾在这竹亭吹笛,吹到一半,笛音突断。\

她低头看了看手,说:“有点疼。”\

他问怎么了,她只笑:“没事,老伤。”

原来不是老伤。\

是封印松动。

他抱着她,手指颤抖地探入怀中,摸出最后一片竹简——父亲留下的密文符号,他一直带在身上,以为是线索,是遗愿,是复仇的凭证。

如今他明白了。\

这不是线索。\

这是钥匙。

他咬破手指,以血为墨,在竹简上一笔一划,写下父亲遗留的密文。

写完最后一笔,他将竹简投入阵心裂缝。

轰隆——!!!

江底再次震动。\

碑林移动,石碑自行排列,组成一幅完整的河防图。\

其中一处堤坝完好无损,其余皆标注“将溃”。

那是父亲当年主持修筑的唯一一段真堤。\

也是唯一没用“竹筋代铁”的地方。

阵法全面激活,金光笼罩江面,如神迹降临。\

风停了,雨小了,连雷声都退到了天边。

李去浊低头看怀中的东方秦兰。\

她脸色依旧苍白,但胸口的裂痕,似乎不再流血。

他轻轻抚过她的眉,她的发,她的唇。\

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他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他爱的,只是一个会吹笛的女子。\

可她活着的每一刻,都在承受封印之痛,背负百年冤魂之重。

他抱着她,缓缓站起,走向那片浮出水面的碑林。

一块断裂的石碑半埋泥中,他蹲下,用手拂去铜锈。

“李”字,清晰可见。

下方小楷,刻着生辰八字。

他从腕间解下护身符,展开。\

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纸条,是他出生时母亲所记。

生辰八字,分毫不差。

他盯着那块碑,久久不动。

雨又下了起来,轻轻落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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