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着太一门前的青石广场,蝉鸣声像煮沸的铁水般刺耳。
陈云卿被好友们推搡着往前挪步时,后颈的汗水正顺着粗布衣领蜿蜒而下,在衣摆晕开深色的水渍。
“陈云卿!别发愣了,快到我们测试灵根了!”赵小虎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背上,震得陈云卿踉跄半步。少年们簇拥的身影在地面投下歪斜的影子,那些交叠的轮廓里,藏着北陵郡来的少年们共同的忐忑与期盼。
小虎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埋怨又满是关切:“你今早喝的醒神汤是不是掺了生水?脸色比后山祠堂的石碑还白。”
陈云卿突然扶住冰凉的石栏,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重叠——朱红飞檐与前世实验室的白墙交替闪现,柏木焚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冲进鼻腔,痛得他闷哼出声:“我的头好痛,这是哪里?”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沙哑。
“装什么失忆?”人群里炸开尖锐的嗤笑。梳着双环髻的少女柳眉倒竖,腕间的测灵珠随着动作撞出清脆声响。
“太一门不是收留傻子的慈悲堂!连入门规矩都记不住,趁早滚回北陵郡喂猪!”她身旁的少年刚要附和,却被同伴猛地拽住袖口,喉间未出口的嘲讽化作一声不甘的闷哼。
就在这时,天际突然炸开一道惊雷。云层如沸水翻涌,一位银发老者脚踏青铜罗盘破云而来,袍角绣着的二十八星宿图吞吐着幽蓝光芒。
“肃静!”老者的喝声裹着磅礴威压,广场上的蝉鸣瞬间戛然而止,就连悬浮在半空的测灵碑都震颤着嗡鸣。
赵小虎攥着陈云卿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三灵根...要是能测出三灵根,就能直接住外门观星阁...”少年望着测灵碑上不断闪烁的灵根等级,喉结艰难滚动。
“都怪我上次术法考核,连火球术都烧不穿半张符纸...”他突然扭头看向身旁的陈云卿,眼底映着对方苍白却沉静的脸,“云卿,你可是前三场考核综合第二!上次笔试连长老出的上古符咒题都能全对,这次肯定能进内门!到时候成了长老亲传,可别忘了我这个老乡!”
小虎笑起来时虎牙尖尖的,肩头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随着动作沙沙作响。
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陈云卿记忆的闸门。
前世实验室里刺耳的警报声、父亲临终前塞在他掌心的青铜令牌、还有北陵郡第三高级初级中学月考排名榜的油墨味,三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在脑海中剧烈碰撞。
他忽然想起某个雨夜,母亲煮的西红柿鸡蛋面——鲜红的汤汁裹着金黄蛋花,氤氲热气模糊了眼镜片。
“我是陈云卿...”他低声呢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他抬起头时,眼底的迷茫已被星火般的决意取代。此时,测灵碑前传来惊呼,又有人觉醒了双灵根,引得天空降下细碎的灵气雨。
随着主持长老的一声“下一位”,陈云卿松开攥得发红的拳头,缓步走向那座流转着神秘符文的测灵碑。
他的青铜令牌在怀中发烫,前世与今生的记忆在心头翻涌。当他的手掌即将触及碑面的刹那,测灵碑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震颤,符文光芒大盛,仿佛在预示着什么非凡之事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