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灼右眼中的火苗燃到第七日时，皇城的雪化了。
冰水顺着檐角滴落，在青砖上敲出细碎的调子。苏霓坐在廊下煮茶，看那些水痕蜿蜒成溪，流过埋在庭前的玄铁剑，最后汇向栖梧宫外——那里曾是被雷劈裂的宫墙，如今裂缝里生出了嫩绿的新芽。
"娘娘。"
萧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纱覆着的右眼隐隐透出金芒。他指尖沾着未干的墨，掌心里躺着张新绘的星图，缺角处补上了玄武门的方位。
"钦天监说，今夜有百年难遇的星雨。"
暮色四合时，他们登上了观星台。
高台栏杆上缠着赤金丝线，是那日从青铜树上散落的残缕。苏霓俯身去拾，丝线却突然游动起来，在她腕间绕成细镯。萧灼的独目微眯，忽然抬手遮住她双眼："看。"
掌心移开的刹那，天幕炸开第一颗流星。
那星光不是银白，而是赤金色的，坠落的轨迹里浮动着细小的符文——正是往世轮回里，被巫女篡改的宁安古咒。
子时的更漏与星雨同落，苏霓在流光里握住了萧灼的手。
他腕间新生的疤痕与她的一模一样，如今被星火一照，竟映出三百六十盏微缩的烬劫灯影。最亮的那盏里，蜷缩着两个小小的人形——少年将军跪在雪地，将染血的玉佩按进少女心口；而少女反手握住他腕骨，朱砂痣化作金线，把两人的命数缝在一处。
"原来如此......"
夜风忽急，最后一颗流星坠向皇陵方向。爆开的金芒中，隐约现出棵青铜树的虚影——只是这次，树上挂的不再是亡灯，而是累累硕果。
破晓前，苏霓在栖梧宫的废墟里点起了新灯。
灯芯不是命星，而是那段缠着两人腕骨的红线。火光跃起的刹那，萧灼眼上的白纱无声焚尽，右眼底的火苗终于安稳地落进她掌心。
"劫尽了。"他说。
廊外的新雪，忽然变成了春雨。
铜牌出土的第三日，钦天监的浑天仪突然停止运转。苏霓发现铜牌背面刻着串陌生符号，指尖触碰时，符号竟化作赤金流沙，在空中凝成现代都市的轮廓。萧灼的右眼突然剧痛，星芒视线穿透幻象，看见高楼玻璃幕墙上倒映着——白大褂医生摘下口罩，左眼戴着与他们出土铜牌相同纹路的眼罩。
栖梧宫深夜，那盏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焰心浮现微型青铜树影像，结果的位置挂着写有"宁安医院"的金属牌。萧灼用桃枝拨弄灯焰，青烟中传来现代医疗器械的"滴滴"声。苏霓腕间赤金丝镯突然收紧，勒出的血珠坠入灯油，刹那间两人被拉入幻境——消毒水气味中，他们站在ICU病房外，透过玻璃看见病床上昏迷的女子，枕边放着本《宁安志异》，书页正停在"剜心为灯"的章节。
幻境破碎时，皇陵方向传来地鸣。他们赶到时发现青铜树遗址裂开深渊，底下是条由宁安纹铺就的隧道。隧道尽头悬浮着巨大的铜镜，镜面同时映出两个世界：古代这侧是手持桃枝的他们，现代那侧站着穿病号服的女子，正将考古出土的铜牌按向心口。当镜中两人的手隔着时空相触，隧道突然开始坍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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