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展比谢淮安想象中还要精彩。他和沈识缘在展厅里待了整整四个小时，直到工作人员开始清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188公分和185公分的剪影在人行道上交错重叠。
"那幅《星空下的麦田》真棒，对吧？"沈识缘倒退着走路，手里晃着展览宣传册，"颜色像是会流动一样。"
谢淮安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真正放松的一天，没有母亲的冷眼，没有哥哥的拳头，只有沈识缘在身边不停地说话，像一只快乐的知更鸟。
"饿了吗？"沈识缘突然停下脚步，"我知道这附近有家超好吃的牛肉面。"
谢淮安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这是他偷偷攒了三个星期的早餐钱。但看着沈识缘期待的眼神，他轻轻点了点头："好。"
他们拐进一条小巷，这是去面馆的捷径。暮色已经笼罩城市，巷子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谢淮安走在沈识缘身后半步，看着185公分的少年被灯光拉长的影子，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放开我！"
一声尖锐的女声打破了巷子的宁静。谢淮安和沈识缘同时停下脚步，对视一眼。
"求求你...我真的要回家了..."
声音来自巷子拐角处。沈识缘率先跑过去，谢淮安紧跟其后。转过拐角，他们看到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正拽着一个女生的手腕，女生拼命挣扎，书包掉在地上，书本散落一地。
谢淮安认出了那个女生——张卿歌，他们班的语文课代表，总是安静地坐在教室前排，字写得特别漂亮。
"住手！"沈识缘的声音在巷子里炸开。
醉汉转过头，满脸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小屁孩少管闲事！"他含糊不清地吼道，酒气在空气中弥漫。
张卿歌看到他们，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沈识缘...谢淮安..."
谢淮安站在原地，双腿像灌了铅。那个醉汉让他想起喝醉后的哥哥，想起皮带抽在身上的疼痛。但当他看到张卿歌恐惧的眼神，看到沈识缘毫不犹豫冲上去的背影，某种力量突然从脚底升起。
"放开她。"谢淮安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而坚定。188公分的身高此刻不再是负担，而是一种威慑。
醉汉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文静的男生会突然变得如此有压迫感。他松开张卿歌的手腕，踉跄着后退一步："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欺负女生的废物。"沈识缘冷笑一声，185公分的身躯挡在张卿歌前面，"要报警吗？"
醉汉咒骂了几句，最终摇摇晃晃地走开了，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
张卿歌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谢淮安蹲下身，帮她捡起散落的书本。其中一本是诗集，书签掉出来，上面写着"张卿歌"三个字，字迹清秀有力。
"谢...谢谢你们。"张卿歌的声音还在颤抖，"我本来要去补习班...没想到..."
沈识缘递给她一张纸巾："没事了，我们送你回家。"
谢淮安点点头，默默站在一旁。月光透过巷子上方的电线，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注意到张卿歌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就像他经常被哥哥抓住时留下的痕迹。
三人慢慢走出巷子。张卿歌走在中间，沈识缘在左，谢淮安在右。路灯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你们去看美术展了？"张卿歌小声问，指了指沈识缘手里的宣传册。
"嗯。"沈识缘笑着点头，"淮安特别喜欢梵高的那幅..."
谢淮安惊讶地看了沈识缘一眼。他没想到沈识缘会记得他在哪幅画前停留得最久，甚至注意到了他微微发亮的眼神。
"我也喜欢梵高。"张卿歌的声音渐渐平稳，"尤其是他的星空，像是...像是把痛苦都转化成了美。"
谢淮安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同班两年的女生。张卿歌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柔和，眼睛里还带着未干的泪水，却已经能谈论艺术和美。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的作文总是被老师当范文读。
"下次...可以一起去。"谢淮安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张卿歌惊讶地抬头，随即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好啊。"
沈识缘看看谢淮安，又看看张卿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我们三个约好了。"
他们一直把张卿歌送到她家楼下。那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今天真的谢谢你们。"张卿歌深深鞠了一躬，"周一学校见。"
看着张卿歌安全进了单元门，沈识缘长舒一口气："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
谢淮安点点头，思绪却飘远了。他想起了很多个夜晚，自己像张卿歌一样无助，却没有人路过那条黑暗的巷子。直到沈识缘出现。
"饿了吗？"沈识缘碰了碰他的肩膀，"牛肉面还吃吗？"
谢淮安回过神，月光下沈识缘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他突然觉得，能在这个夜晚保护别人，而不是被伤害，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吃。"谢淮安说，声音比平时坚定，"我请客。"
沈识缘惊讶地挑眉："这么大方？"
谢淮安摸了摸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零钱，又看了看沈识缘惊喜的表情，觉得这可能是他花得最值的一笔钱。
面馆的灯光温暖明亮，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来时，沈识缘突然说："你今天很勇敢。"
谢淮安搅动着面条，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或者那是眼泪？"我只是...不想有人像我一样。"
沈识缘的筷子停在半空。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斑。
"以后不会了。"沈识缘轻声说，像是在许下一个承诺，"有我在，不会再有人那样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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