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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残卷迷踪

簪星记

晨光刺破云层时,苏晚宁在溶洞外的溪流中洗净脸上血污。玉笛垂在腰间,笛身上凝结的血珠坠入水中,晕开暗红涟漪。陆明轩将包扎好伤口的老者扶至溪边,三人望着药王谷众人留下的满地狼藉,皆是沉默不语。

“生死簿还在药王谷禁地。”老者突然开口,布满裂痕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九窍玲珑心虽毁,但只要生死簿尚存,便有人能重启秘术。”他浑浊的目光转向苏晚宁,“当年你父亲曾在禁地深处留下一道机关,唯有苏家血脉与寒玉簪方能开启。”

苏晚宁下意识摸向怀中。寒玉簪虽已残缺,却仍在发烫,仿佛在呼应生死簿的召唤。她抬头望向云雾缭绕的药王谷方向,那里曾是母亲葬身之地,此刻更成了终结一切的关键。

三日后,夜幕笼罩药王谷。苏晚宁戴着从夜无殇尸身上取下的半截面具,与陆明轩、老者兵分三路潜入。谷内出奇安静,唯有守宫砂绘制的昙花图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荧光。苏晚宁贴着墙角前行,玉笛突然发出细微震颤——前方地牢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玉笛声。

她屏息靠近,透过铁栅栏望去,地牢深处的石柱上,竟锁着一个与夜无殇容貌相似的男子。那人银发及腰,右眼角同样点着朱砂痣,此刻正用断笛吹奏着熟悉的曲调。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抬眼望来,目光如淬毒的银针:“苏家的小丫头?”

“你是谁?”苏晚宁握紧玉笛,却见男子腕间铁链上刻满梵文,与幽冥录上的文字如出一辙。

“我是他的影子。”男子扯动锁链,发出刺耳声响,“夜无殇那蠢货,以为毁掉九窍玲珑心就能结束?生死簿一日不毁,药王谷的血咒便永远存续。”他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石柱的昙花图腾上,图腾竟开始扭曲变形,“去禁地第三重殿,找到刻着‘往生’二字的石碑...”

话音未落,地牢外传来脚步声。苏晚宁来不及细问,将一枚解毒丸塞进男子手中,转身隐入阴影。待她按照指引找到第三重殿时,陆明轩与老者已在殿前受阻。数十具金甲傀儡手持毒弩,排列成八卦阵形,额间的昙花印记红光流转。

“这些傀儡以活人骨灰炼制,寻常刀剑无法伤其分毫。”老者掏出一本残破的《机关术》,手却不住颤抖,“当年我曾参与设计此阵,唯有找到阵眼...”

苏晚宁环顾四周,目光突然定格在石碑底座的凹槽。她摸出怀中的寒玉簪残件,插入凹槽的刹那,整座大殿轰然震动。傀儡们同时转身,毒弩对准三人,而石碑上的“往生”二字竟渗出鲜血,在空中凝成血色箴言:“以血为引,以魂为祭。”

“不好!”陆明轩突然将苏晚宁扑倒,三支淬毒弩箭擦着她发梢钉入地面。老者趁机将一枚烟雾弹掷向阵眼,却见傀儡们非但未乱,反而眼中红光暴涨,指甲化作尺长利刃。

千钧一发之际,地牢方向传来清越笛声。银发男子不知何时挣脱锁链,手中断笛吹奏出与夜无殇同源的魔音。傀儡们纷纷抱头哀嚎,金甲开始龟裂。苏晚宁抓住机会,玉笛注入内力,直击阵眼。随着一声巨响,石碑轰然倒塌,露出通往禁地深处的阶梯。

“快走!”银发男子催促道,“血咒反噬即将开始!”

阶梯尽头,巨大的青铜密室巍然耸立。门上雕刻的九百九十九个面孔栩栩如生,每个口中都衔着一卷泛黄的帛书。苏晚宁走近细看,帛书上密密麻麻记载着生辰八字——正是九窍玲珑心献祭者的名录。而在密室中央,悬浮着一本泛着幽光的典籍,封皮上“生死簿”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老者突然冲上前,却在触及生死簿的瞬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口吐鲜血:“此乃血祭之阵,唯有苏家血脉...”

苏晚宁深吸一口气,寒玉簪残件与玉笛同时发光。当她的指尖触到生死簿的刹那,所有记忆碎片突然拼凑完整——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佩,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带血襁褓,还有夜无殇最后时刻的微笑。泪水模糊视线,她咬牙将内力注入生死簿。

典籍开始剧烈燃烧,青铜密室的墙壁上,无数冤魂的虚影浮现。苏晚宁在其中看到了母亲的面容,看到了夜无殇的父亲,更看到了无数被药王谷残害的无辜者。他们的哀嚎声中,生死簿化作灰烬,青铜密室轰然崩塌。

“快走!”银发男子再次拽住苏晚宁,三人在废墟中狂奔。身后,药王谷的建筑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塌,守宫砂绘制的昙花图腾在火海中扭曲成狰狞的鬼脸。当第一缕朝阳升起时,曾经不可一世的药王谷,只剩下一片焦土。

苏晚宁站在废墟之上,手中握着半块面具。风掠过耳畔,仿佛又听见夜无殇的声音:“忘了我... ...好好活下去...”她将面具收入怀中,转身望向远方。江湖路远,虽九窍玲珑心已毁,但暗处仍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秘术的秘密。而她,将带着所有人的遗愿,继续在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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