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藏书阁禁室的铜门在萧景琰背后无声合拢，松脂燃烧的刺鼻味道立刻缠上来。他右手按在腰间暗器囊上，左手五指张开贴着墙面移动——第三块活动的青砖后面藏着淬毒的弩箭机关。月光从高窗斜切进来，照亮谢珩正用匕首蘸着瓷瓶里的液体在铜镜上写字硝酸腐蚀金属的滋滋声里浮起淡黄色烟雾。

"NaCl+H2O？"萧景琰的靴底过地面散落的竹简，羊皮卷轴在脚下发出脆响，"用初中化学当接头暗号？"

谢珩的匕首尖在最后一个氧原子符号多停留了两秒，酸液镜面滑下来太子殿下分子式？"他突然转身，铜镜反射的月光正好晃过萧景琰的眼睛，"应该记得武德三年玉匠们造的'祭器'。"沾着硝酸的刀尖划过两人之间的空气，在砖地面点出六个等距的凹坑。

萧景琰袖中暗器破空而出，三枚柳叶镖呈品字形钉入谢珩耳畔的檀木书架。上方那枚镖尾缀着的pH试纸正在由蓝转红，谢珩的瞳孔随着试纸变化微微收缩。

"中和反应池。"萧景琰的云纹靴踩上那本摊开的《周礼》，书页间夹着的金箔露出皇宫地道的剖面图，"你故意把金箔拍在密室东南角——因为那里是强酸泄漏最严重的位置。"

梁上突然传来细微的窸窣声，谢珩的匕首脱手飞出，钉死一只正往通风口爬的壁虎。月光下壁虎尾巴断口处闪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谢珩用鞋尖拨了拨："国师的机械探子。"他扯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皮肤上烙着的条形码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我们实验室的编号都在这个位置。"

铜镜突然发出刺耳的龟裂声，被硝酸腐蚀的铭文区域整块剥落，露出底下武德三年的铸镜师落款。萧景琰的抚过那些凸起的铭文，在某个笔划突然转折处停住——这根本不是汉字，是元素周期表上钡元素的原子结构图。

"匠们被灭口前在铜镜夹层里留了线索。"谢珩的指甲抠铜锈，更多现代化学符号从剥落的涂层下显现，"他们根本不是在做器..."

走廊尽头突然响起铠甲碰撞声，萧景琰吹灭烛的同时，谢珩已经掀密室地面的暗格。酸液储存池的刺鼻气味涌上来，谢珩突然用德语出一串坐标："北纬34°15'，东经108°54'。"

萧景琰条件反射般在池壁敲出三短三长的摩尔斯码，酸雾两人视线相撞，谢珩嘴角扯出个带弧度："海军陆战队他的袖箭射断头顶某根悬绳，成捆竹简砸落下来堵住入口。

当禁军的火把光亮透过竹简缝隙时，萧景琰正把谢珩按在酸池边缘，两人交叠衣袖下藏着刚拼合的金箔地图。谢珩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朱砂碎屑，有几滴溅在萧景琰的蟒纹腰带上。

"构陷储君该当凌迟！"萧景琰的怒喝在密室里回荡，掌心却借着宽袖遮掩，将半块玉佩塞进谢珩被酸液腐蚀的衣襟。玉佩断裂处露出极细的金属导线，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蓝。

谢珩的膝盖顶住萧景琰，这个现代格斗让身形微滞。借着这个空隙，珩沾血的手指在酸池边缘划出苯环结构："子时三刻，反应池见。"他的牙齿咬破舌尖，喷出的血雾在月光下形成短暂的六边形光晕。

禁军统领佩刀砍开最后一道竹简屏障时，萧景琰正从窗口跃出。谢珩仰面倒在酸池边，锁骨处的条形码疤痕被月光照得发亮，他盯着梁上某处突然用英语说："红外线警报器。"这句话让正在收刀的禁军统领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

月光突然被云层遮蔽，藏书阁陷入彻底的黑暗。某个瞬间酸池里传来重物落水的闷响，接着是电流通过的滋滋声。当禁军终于点燃备用火把时，密室里只剩半面冒着气泡的铜镜，镜面上用血画着的苯环结构正在酸液侵蚀下逐渐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