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冷冻舱的金属地面像冰面一样滑，谢珩的军靴在上面擦出刺耳的声响。他单手撑地稳住身形，另一只手还死死攥着萧景琰的蟒纹腰带。太子的锦袍下摆被通风管道的锐边撕开一道裂口，露出里面暗藏的金属纤维层。

"三十七秒。"谢珩盯着自己手背上正在数据化的皮肤，皮下组织的荧光蓝顺着血管脉络蔓延。冷冻舱的环形墙壁突然亮起，六边形生物舱的观察窗后浮现出数十相同的面孔——全都是闭着眼睛的萧景琰。

太子的弩箭擦着谢珩耳际钉入控制台，箭尾缀着的试纸在低温中瞬间结霜。"解释。"萧景琰比舱内的冷雾还要刺，玉佩残片在他掌心拼成的临时通行卡正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谢珩突然抓住太子的手腕按在生物识别区。两人的血在金属表面交融的刹那，主控台投射出的全息沙盘突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闪烁的监控录像——现代里，穿着白大褂的谢珩正在往某个休眠舱注入药剂，而舱体内躺着的人赫然是古装打扮的萧景琰。

"第48次实验日志。"谢珩的喉滚动了一下，锁骨下方的条形码突然投射出红色光幕，"你腰间玉佩根本不是和氏璧，是量子定位器的玉质外壳。"

冷冻舱突然倾斜，某个休眠体的观察窗爆裂开来。萧景琰条件反射地侧身躲避，却发现飞溅的不是玻璃，而是液态的神经传导介质。那些银蓝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字符串，组成两人在实验室共事的画面片段。

"记忆清洗程序已经启动。"谢珩拽着太子扑向中央操作台，北斗状排列的试剂管正在逐个爆裂。紫色雾气从地面缝隙渗出，所到之处金属表面浮现出蜂窝状的腐蚀痕迹。

萧景琰的蟒纹腰带突然自动解体，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锁链将两人手腕铐在一起。瞳孔骤缩这分明是穿越前实验室的安全协议启动标志。谢珩趁机将混合着两人血液的手掌拍在声纹识别区，用德语喊出那段冷冻舱解锁序列。

舱顶垂下的神经接口导线突然像活物般缠上来。萧景琰的袖箭射穿了三根逼近的导线，溅出的不是电流而是带着铁锈味的营养液。某根导线刺入谢珩后颈时，冷冻舱的整个西侧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浩瀚星空——但星座排列分明是二十一世纪的夏夜星空图。

"看沙盘！"谢珩的声音因为神经接口的干扰而失真。中原地区的投影正在数据化消解，边境线外的三十六处光点却愈发耀眼。每个光点都延伸出DNA链状的光带，与悬浮在舱中央的双螺旋模型纠缠在一起。

萧景琰的玉佩残片突然悬浮到两人之间，处的量子通讯器投射出一行血字：【协同者DNA匹配度99.9%】。太子的指尖擦过这行字，触发舱内所有显示屏同时切换成同一个——穿着实验服的萧景琰正在主控台输入"双体协同跃迁：确认执行"。

溶解雾剂已经漫到膝盖高度。谢珩突然撕开领，露出整个胸膛上发光的实验体编号。当他把这个条形码压在全息沙盘上时，西域三十六光点突然坍缩成黑洞状的漩涡。

"跳进去！"谢珩拽着被纳米机器人束缚的太子冲向漩涡，"那是未完成的时间锚点！"

萧景琰的锦靴踏在控制台边缘借力跃起，玉佩残片在漩涡前爆成无数光点。两人坠入黑暗的瞬间，舱内响起机械女声的倒计时：【记忆重组终止，第49次协同实验开始】。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休眠舱里那些"萧景琰"同时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