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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复仇之后再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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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一如往昔，无声无息地漫涌、凝聚。

静室再现，茶炉依旧，蒲团如故。

三人几乎是同时显现，却再无初次时的惊疑与试探。

梅长苏（林殊）身披轻裘，眉宇间那积压了十二年的沉郁与戾气已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与释然。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咳嗽声却不再那般撕心裂肺，仿佛最沉重的枷锁已然卸下。他环顾四周，看到另外两人，眼中流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聂怀桑不再是那副惊慌失措、摇扇遮脸的模样。他宽袍大袖，随意地坐在蒲团上，手中的玄铁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膝盖，眼神慵懒而通透，带着一种大戏落幕、曲终人散后的淡淡倦怠和满足。他看到梅长苏和藏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真心实意、毫无伪装的笑容：“哟，是二位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藏海依旧是那般悲悯超脱的模样，但他的眼神在扫过两人时，明显多了一丝欣慰与赞许，仿佛园丁看到精心照料的种子终于开花结果。他率先开口，声音空灵依旧：“因果圆满，尘埃落定。恭喜二位施主，得偿所愿。”

梅长苏提起茶壶，为三人斟茶。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舒缓，带着一种历经劫波后的从容。他率先举杯，面向藏海：“昔日得大师‘惜身’之言，如醍醐灌顶。虽未能全遵教诲，终是走到了光明之下。此茶，敬大师点拨之恩。”他一饮而尽，坦荡磊落。

藏海含笑受之：“非我点拨，是施主自己走出了迷障。心向光明，身便不在黑暗之中。”

聂怀桑也端起茶杯，却不像梅长苏那般郑重，而是笑嘻嘻地对着梅长苏：“苏兄……不，或许该称您一声林帅？您那场金陵翻案的大戏，真是精彩绝伦！阳谋立身，以势压人，佩服佩服！我在……嗯，‘别处’，都忍不住想给您叫好。”他话语中带着真诚的钦佩，却也暗含了“我知晓全过程”的潜台词。

梅长苏看向他，眼中没有追究，只有一种复杂的了然：“聂宗主的手段，亦是鬼神莫测。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棋局外定乾坤。”他点破了聂怀桑的“宗主”身份，表明自己也并非全然不知对方根底。

聂怀桑摇扇的手一顿，随即笑得更开了，那是一种被“同类”识破并认可的畅快：“嗨，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比不得林帅光明正大。如今仇也报了，戏也散了，我这‘一问三不知’，总算可以真的什么都不用知道，回去逗逗鸟、画画扇子啦！”他的语气带着彻底的放松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空虚。

藏海的目光温和地笼罩着二人：“聂施主如今可明白了‘莫失本心’？戏已落幕，施主是那台下看客，还是戏中之人？”

聂怀桑闻言，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收敛，他沉默片刻，轻轻摩挲着扇骨，低声道：“多谢大师当初提醒。戏是演完了……但入戏太深，有些东西，终究是回不去了。”他失去了兄长，也亲手埋葬了那个天真无知的自己。此刻的他，是真正的清河聂氏家主，智慧超群，却也孤独。

梅长苏感同身受，轻声道：“我亦然。赤焰军雪冤，林殊却不能再活过来。如今我是梅长苏，也只能是梅长苏。”他得到了公道，却永远失去了过去的人生和健康的体魄。

静室内有片刻沉默，却并非尴尬，而是一种历经巨大创伤与付出后，幸存者之间无需言说的理解与共鸣。他们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换来了最终的“达成”。

藏海再次为他们斟满茶：“过去已逝，未来已来。苏施主可安心休养，静待缘分；聂施主亦可寻回本真，自在逍遥。执念已消，二位当有新生。”

雾气再次开始流动，预示着分别的时刻。

梅长苏与聂怀桑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向着藏海郑重行了一礼。这一礼，谢的不仅是当年的点拨，更是谢这场重逢，让他们见证了彼此的“完成”。

“珍重。”梅长苏道。 “后会有期……哦，大概是无期了。”聂怀桑笑道，语气中带着看开的洒脱，“不过，能认识二位，真挺好的。”

藏海回礼，身影在雾气中渐渐淡去：“万法皆空，因果不空。缘尽于此，各自珍重。”

雾气散尽。

梅长苏或许正坐在廊下，看着庭中飞雪，手中仿佛还留着那杯茶的余温，心中一片平静释然。 聂怀桑或许正在清河不净世的后院，悠闲地喂着新得的雀鸟，抬头望天，眼中闪过一丝了无牵挂的笑意。

他们不会再相见。 但那场发生于时空缝隙中的三次茶会，那两位与他有着相似灵魂却走上不同道路的知己，将成为他们漫长人生中一个奇特而珍贵的注脚，伴随着他们，走向各自真正的、全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