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兔菲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倒在身前被手铐束缚住的人。
冰凉的红酒顺着柔软的发丝滚落,有几滴酒液挂在颤抖的唇峰,在呼吸间渗入齿缝,橡木桶的味道萦绕在口鼻之间。
被泼湿的衣服紧紧贴着皮肤,浸透的布料开始蒸腾出体温,冷热交叠的触感让人错觉整片后背正在融化。
咕咚猫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动作扯动黏在脖颈的酒渍。过分耀眼的水晶吊灯,让他不得不眯着眼睛看向上方的操控者。
而一阵阵酒气从咕咚猫身上传来,让兔菲不免也感受到了三分醉意。
“嘴挺硬啊,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么。”兔菲一下一下用玻璃杯敲着座椅的扶手,眼神里含着几分嘲弄。
“先生,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咕咚猫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往前膝行了两步,酒液随着他的动作从发丝一颗颗滑落,而后在他锁骨凹陷处堆积成小小的水洼。
兔菲的耐心一下子耗尽了,他离开椅子,蹲下身来,右手狠狠用力掐住了咕咚猫的下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三天之后,你老子再不带钱来赎你,你就给老子当一辈子狗。”
说完,啪,一声脆响,咕咚猫被一巴掌掀翻在地,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当他挣扎着慢慢起身时,泪水打湿了他的眼睫,像西湖三月晨起的薄雾,而半干半湿的衣襟勾勒出纤细的轮廓,是雾里的柳枝。
见此情状,兔菲的怒火陡然就被这雾给浇弱了,不上不下卡在喉咙与肺腑之间。他移开了目光,朝着身后手下发令道“去把他手铐给我解了。关在三楼里间,好好伺候着。”
“好的,三爷。”他身后的手下,立马上前,拎鸡仔一样给咕咚猫拖了起来。
“等等!”兔菲急忙叫停,“给我手脚轻点,另外给人找身干净衣服。”
交代完毕,他扯了扯胸前的领带,站起身离去。
咔~
导演一声令下,兔菲马上收回迈出去的腿,转身将咕咚猫从地上拉了起来。
“道具组呢?快点把钥匙拿来!”兔菲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却没有擦汗,而是急忙擦拭咕咚猫被酒液打湿的发丝。
“咕咚猫老师这演技也太厉害了,不愧是影帝,当然兔菲也不错,很精彩的表演啊。”导演脸上挂着笑道。
但是二人都没有来得及理会导演的吹捧,咕咚猫的脸此刻像火烧一样疼痛,黏腻的酒液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而兔菲则一心放在咕咚猫的身上,心疼和慌乱充满了大脑。
咔哒一声,手铐被解开。咕咚猫揉揉自己的手腕,嘴角带了一抹笑意,“谢谢兔菲兄弟,这些交给助理就好,今天表现不错,有进步啊!”
“好的,好的,谢谢前辈。”兔菲把毛巾递给咕咚猫的助理,连忙弯腰鞠了一躬,借机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咕咚猫忍着脸上的疼痛,维持着微笑,拍了拍兔菲的肩膀,“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还这么拘谨,下戏了就快回去休息吧。”
“好的,前辈。”兔菲再次鞠了一躬,从人群中离开。
而咕咚猫即使再不适也只能先按耐着和导演说着场面话,以及下一场戏份的安排。
夏日的高温和耳边收工时嘈杂的人声让那股黏腻感愈发明显。
周旋久,终于可以回保姆车的时候,又突然被叫住。
“等一下,前辈!”
咕咚猫闻声回头,只见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的兔菲,满头大汗匆匆赶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两个冰袋。
“怎么了,兔菲?”
兔菲递出手里的冰袋,低着头说道“您脸上的伤,得赶紧消肿,用这个敷一下会好一点。”他一边说,一边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低了。
咕咚猫接过冰袋,冰已经有点化了,水汽潮湿了指尖,而眼前的人局促又焦虑。
咕咚猫的眼眸里暖阳洒过,左手拿起冰袋放到自己脸上,右手的冰袋贴到了兔菲的脸上。
措不及防的冰凉让兔菲哆嗦了一下,他抬起头却撞进了西湖春色间,一时之间有点呆傻了。
只看得见咕咚猫的薄唇开开合合,半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只含含糊糊应答着。
“好了,谢谢你兔菲,快点回去休息吧。”咕咚猫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助理,“小陈,你拿上伞,送兔菲老师回去。”
直到小陈把他送出片场,兔菲才回过神来。
他站在树荫之下,抬起手碰了碰脸上冰袋触碰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