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间里，兔菲攥着剧本的手指关节发白。

王锐的新片《破茧》是冲戛纳的文艺片，他要试的角色是个有童年阴影的哑巴焊工，全片没有一句台词，所有的情绪都只能靠眼神和肢体表达。

“放松。”咕咚猫替他整理歪斜的衣领，指尖掠过锁骨时留下温热的触感，“记住，你现在是林春生。”

兔菲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门开了。

兔菲走进空荡的试镜间，中央孤零零摆着把木椅。没有对手演员，没有台词提示，只有五台摄像机黑洞洞的镜头，像是无声的审判者。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整个人的气质骤然变了。

他猛地踢翻椅子。

金属支架砸地的巨响中，他蜷缩在墙角开始发抖，左手死死掐住右腕——那里有他今早用特殊化妆品画的陈旧烫伤疤。喉结滚动着挤出气音，像是被烙铁烫哑的声带在挣扎，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监视器后的王锐坐直了身子。

当兔菲用焊工手套擦拭根本不存在的汗水时，咕咚猫在走廊长椅上收到了经纪人发来的消息：苏家撤资了，刚听到风声，可能要搞事。

当他熄灭屏幕，抬头正好看见兔菲走出来。年轻人眼眶还红着，像是刚从角色的痛苦中抽离，却冲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我好像……摸到林春生了。”兔菲的声音还带着戏里的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咕咚猫伸手抹掉他额角的汗，指腹蹭过微湿的皮肤：“恭喜。”

“恭喜什么？”

“恭喜你学会用角色打架了。”他笑着揉乱兔菲的头发，发丝柔软地蹭过掌心，“今晚想吃什么？我请客。”

兔菲正要回答，试镜间突然爆发掌声。王锐推门而出，直接握住兔菲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他踉跄：“下周一进组！”

回去的车上，兔菲一直盯着窗外飞逝的霓虹，城市的灯光在他眼底流淌成斑斓的河流。等红灯时，咕咚猫发现他在偷偷用手机搜索“手语教程”，屏幕的蓝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专注。

“这么用功？”咕咚猫轻笑。

兔菲耳尖泛红，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林春生后期不是要学手语吗？我想……”

话音未落，咕咚猫已经扣住他的后颈压向自己。

这是一个带着薄荷糖清甜的吻，温柔又强势，像是要把他所有的忐忑都吞下去。

“奖励。”分开时咕咚猫舔了舔唇角，眼底带着笑意，“不过有件事得坦白——王导是我中戏导师。”

兔菲瞪圆眼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你！”

“但决定权在你。”咕咚猫把他的手指按在自己胸口，心跳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清晰而有力，“感受一下？这里跳得比试镜时还快。”

兔菲掌心下传来蓬勃的心跳，像是擂鼓，又像是某种无声的誓言。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趴在窗边看书的少年，如今终于被他捂在了手心里。

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他们的影子在车窗上重叠成温柔的剪影，像是命运终于交错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