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包内炉火噼啪,奶茶的香气在沉默中愈发浓郁。兔菲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异样,目光在咕咚猫和方思默之间转了个来回。
“你们认识?”他轻声问。
咕咚猫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吉德边缘的刺绣,喉结滚动了一下:“大学校友。”
方思默忽然笑了一声,将摄像机搁在矮桌上,金属外壳与木质桌面碰撞出沉闷的响动。“何止是校友。”
他抬头直视咕咚猫,眼底映着跳动的炉火,“我是他前男友。”
兔菲手里的铜杯歪了一下,其木格刚递来的热奶茶泼在手背上,皮肤立刻泛起一片红。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看了看方思默,又看了看咕咚猫,胸口堵得厉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额吉,我和咕咚猫有些私事要聊。”方思默抓起摄像机起身,毡帘掀起的瞬间灌进一股寒风,“十分钟。”
咕咚猫下意识看向兔菲。
年轻人垂着头,正用袖口机械地擦拭洒落的奶茶,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他伸手想碰兔菲的手背,对方却猛地站起来:“第一个任务是要挤羊奶对吧,我去帮阿嘎挤羊奶。”
毡帘再次落下时,咕咚猫听见外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兔菲跑进了风雪里。
……
咕咚猫掀开毡帘时,方思默正在给纹身贴防水敷料。见他进来,方思默头也不抬说:“只是校友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咕咚猫问道。
“我能干什么?和大明星叙叙旧罢了。”
当方思默终于贴好敷料,抬头时眼神却锐利如刀:“五年前你为了拍《冬青》跟我分手,说演员不能有软肋。”
他一步步逼近咕咚猫,手抓住了咕咚猫肩膀,“现在呢?那个毛头小子算什么?”
炉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毡壁上,扭曲成搏斗的猛兽。咕咚猫忽然闻到方思默身上熟悉的须后水味道——那是他二十岁生日时送对方的礼物。
记忆如潮水涌来:图书馆顶楼偷藏的吻,篮球场边冰镇的柠檬汽水,还有分手那天方思默红着的眼眶。
“他不一样。”咕咚猫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摆放银碗的矮桌,“兔菲他……”
“有什么不一样?”方思默像被侵犯领地的野兽。
咕咚猫在质问中回过神来,捏了捏眉心,“你呢?这么多年来,你难道真分不清真话和假话吗?”
“什么意思?”方思默不解地看着眼前人因为缺氧微微泛红的脸。
“方思默,从来不是我放弃了你,而是你先放弃我的。是你自己说要当全世界最伟大的野生动物摄影师,是你自己不管不顾瞒着我填下非洲的报名表,是你先松开手的。”咕咚猫一字一句敲打在方思默的心上。
“我总不能这么自私,要你为了我一个人留下来吧,方思默。”
其实拍《冬青》时落下的胃病,不只是极速增重和减重的后果,两年轰轰烈烈的爱情不是可以在一时之间忘却的。
方思默一时呆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从,此刻任谁也无法将他和摄影系意气风发的系草联系在一起。
当火光骤然照亮方思默憔悴的脸,咕咚猫有点恨铁不成钢:“当年那个说要拍遍全世界野生动物的人去哪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方思默像是被烫到般松开手。
低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吗?”
年少时的爱情轰轰烈烈不掺杂质,可有那么多选择总会排在爱情前面。
一个以为自己被抛弃,一个想着给爱人应有的自由。
自尊和体面让解释的话说不出口,错过只是命定的结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