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暴雨砸在电话亭的铁皮顶上，密集的声响像无数指甲在抓挠金属。柯南的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内壁，侦探徽章在掌心发烫。电路板表面的荧光液体在黑暗中勾勒出蛛网般的纹路，雨水顺着他的手腕流进袖口，冰凉的触感让绷紧。

"还剩三分钟。"灰原哀的声音从徽章里钻出来，混着电流干扰的杂音，"红色线路是自毁程序，绿色的是数据层。"

柯南用牙齿撕开碳酸饮料的拉环。气泡涌出的嘶嘶声里，电话亭外三个红点突然移动，在积水的路面上划出交错的光痕。闪电劈下来的瞬间，他看清最近的红点来自便利店方向——穿呢料大衣的男人正将扫描仪举过头顶，雨水顺着他的枪管状仪器往下。

"碳酸氢钠溶液能争取九十秒。"灰原哀的语速比平时快半拍，"但会烧毁37%的存储单元。"

铝罐边缘划过电路板接口的刹那，蓝紫色的火花溅到柯的虎口。焦糊味混着碳酸饮料的甜腻在狭小空间里膨胀，电路板上的红光突然静止，但东京地铁图的纹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

"他们在移动据点。"柯南的拇指按住正在融化的接口，痛感顺着神经窜上肘关节，"你听——"

电话亭外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与冷藏柜的声响完全一致，只是频率快了近一倍。灰原哀的呼吸声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金属容器碰撞的清脆回响，背景音里还有液体滴落的动静。

积水漫过电话亭门槛，荧光液体在水面折射出扭曲的编号。柯南蹲时，看到中的数字与电路板缺失的部分严丝合缝——"B-714"的最后一个数字正从水里浮起来，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拼凑完整。

"这是代谢周期。"灰原哀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七百一十四小时刚好是组织处决叛逃者的标准缓冲期。"

便利店后墙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柯南透过起雾的玻璃看见收银员倒在地上，围裙带上的徽章滚进排水沟，蓝紫色结晶遇水发出嘶嘶的燃烧声。呢料大衣男人转身的姿势很古怪，像是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关节。

电路板突然震动起来，融化的接口处喷出细小的金属颗粒。柯南侧头避开，那些颗粒在亭内壁烙出微型凹坑，排列形状与毛利兰校服袖口的暗记一模一样。

"定位标记需要紫外线激活。"灰原哀的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上周日去过哪里？"

柯南的太阳穴突突直。上周日下午，毛利兰确实抱怨过学校更衣室的消毒灯太刺眼。侦探徽章这时发出高频蜂鸣，投影出半截监控画面——便利店冷藏柜后方，七个密封袋某个正被装入运输箱，箱体面的喷码是阿笠博士实验室的资产编号。

积水上浮动的数字突然全部直立起来，组成垂直的光柱。柯南的瞳孔骤缩——这些数字在特定角度下，分明是头发与指甲的显微结构放大图。呢料大衣男人此刻正用扫描对准电话亭，但红色光点却绕过柯南，直接锁定了他身后五米处的邮筒。

"声东击西。"灰原哀冷笑，"他们真正要扫描的是——"

邮筒突然炸开，金属碎片擦着柯南的耳廓飞过。飞散的纸片中，一张印着樱花纹样的理发店会员卡旋转着落进积水，烫金字体在荧光中格外刺眼。柯南的麻醉手表在这时发出过载警告音，表盖自动弹开，针管正在不正常地发烫便利店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柯南转头时，看见冷藏柜的整个面板正在塌陷，六支荧光针在柜体内部炸开，液体接触空气后凝结成蛛网状的固体。灰原哀突然切断通讯，最后的背景音里传来某种生物培养舱开启的液压声。

雨势更。柯南攥着融化的电路板冲出电话亭，发现邮筒残骸里嵌着半块显示屏。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卡在最后一帧：毛利兰的班级合影被用红圈标记了三个人，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是明天下午三点。

暗巷传来电子合成音："清洗程序已入。"紧接着是灰原哀急促的喘息，似乎正在奔跑，背景音里离心机的转速正在突破安全阈值。柯南的鞋底踩到什么东西——那是个被雨水泡胀的密封袋，透过半透明的薄膜能看见里面缠绕的头发正以诡异的速度生长。

便利店突然停电，唯有冷藏内部亮起诡异的红光。柯南的眼镜片反射出柜门内侧的刻痕——那是由无数个"B-714"组成的庞大矩阵，每个数字的里都嵌着头发丝细的电路。呢料大衣男人此刻跪在柜门前，他的手指正按在某个数字上，指腹渗出的血珠在接触到荧光液体后，立刻变成了蓝紫色的结晶。

"代谢物浓度超标了。"灰原哀的声音清晰起来，带着柯南从未听过的颤抖，"他们提前启动了——"

暴雨中响起摩托车引擎的轰鸣。柯南低头看表，发现麻醉针的过热状态解除了，但表盘上的指南针正疯狂旋转。邮筒残骸里的显示屏突然恢复供电，里的班级合影被放大到极限，每个被红圈标记的学生衣领内侧，都若隐若现地反着紫外光才能看见的条形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