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丝线燃烧后的灰烬在雨水中凝成箭头，指向便利店后巷的排水口。我蹲下来，机械右眼的蓝光扫过生锈的铁栅栏——下面传来防腐剂和霉菌混合的气味。手指刚碰到栅栏，铁锈就簌簌剥落，露出崭新的电子锁。
"23.0721"
锁屏上跳出输入框时，我后颈突然刺痛。这个日期像根冰锥扎进太阳穴，右手不受控制地输入了密码。排水口"咔"地旋转九十度，露出沾满蓝色液体的阶梯。
下水道比想象中干燥。墙壁上嵌着发光的六边形晶体，照出我拖在身后的三道影子。走到转角时，第三道影子突然自己动了——它举起我没抬起的左手，指了指头顶通风管。
通风管盖板上有道新鲜划痕。我踮脚用厨师刀撬开，管壁内侧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还有几缕红丝线缠在螺丝上。爬进去时，机械右眼突然自动对焦，看到二十米外有团模糊的红影。
"哥哥好慢呀。"
童声从管道尽头传来时，我差点划破膝盖。爬到最后一段，通风管突然变成透明材质。正下方是间圆形实验室，二十二个培养舱围成北斗七星阵列，每个舱体标签都在我视网膜上投映出重影——全是我的笔迹。
跳进实验室的瞬间，最近的空培养舱突然"嗡"地亮起红灯。舱底积着层蓝色液体，表面漂浮的晶体碎屑正拼出我的脸。
"这些数字不是编号是日期哦。"
红裙小女孩坐在中央控制台上晃腿。她机械右眼转动的齿轮声和我的一模一样，裙摆下露出连接着数据线的脚踝。当我走近时，所有培养舱的液体同时沸腾，舱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23.0721"。
"去年七月二十一号..."我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便利店监控..."
小女孩突然跳下来抓住我右手。她的掌心有个正在渗血的七星烙印："是哥哥们被销毁的日子呀。"她拽着我来到第七个培养舱前，舱内悬浮着件染血的白大褂，"你逃掉了，所以他们用二十二个克隆体当过滤器..."
控制台屏幕突然亮起。画面里穿白大褂的我正在给空培养舱贴标签，日期是上个月十六号。背景有个被马赛克的人影举起厨师刀，刀尖滴着蓝色液体。
"看仔细呀。"小女孩的指甲突然伸长，刺入我太阳穴的数据接口，"那个砍下神明头颅的人。"
剧痛中炸开的记忆画面里，俱乐部首领站在血月下，手里拎着颗长满触须的头颅。他白大褂袖口露出反北斗七星纹路——和我右臂的一模一样。
"他们用弑神者骨血浇灌神格。"小女孩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投影切换到地下祭坛，二十二具晶体化的尸体围成圆圈，中心漂浮着团金色光球。当我看清光球里蜷缩的婴儿时，后颈突然传来被啃咬的剧痛。
小女孩不知何时爬到了我背上。她冰凉的手指扒开我眼皮："你才是被狩猎的神明呀。"机械右眼投射出的画面里，便利店监控死角处，我的影子长着八条蜘蛛腿。
培养舱阵列突然全部开启清洗程序。蓝色液体从舱底喷涌而出，在空中组成锁链缠住我四肢。小女孩跳下来时，她的红裙突然变成数据流，露出皮肤下跳动的二十三枚芯片。
"现在我们是共犯啦。"她咳着蓝色液体大笑，机械眼突然爆出火花。我抡起消防斧砸向主控台，斧刃接触屏幕的瞬间，所有培养舱的裂纹里伸出红丝线，缠住我渗血的右手。
警报声突然变成童谣。小女孩跪在蔓延的裂纹中央，裙摆浸在蓝色液体里。她的机械眼开始播放我从未见过的记忆：三岁的我穿着红裙，正在给婴儿时期的自己注射蓝色液体。
"原生体最终协议..."她突然猛咳，吐出的血珠里裹着微型芯片，"...就是让弑神者吃掉自己..."
自毁倒计时映在舱体上的数字开始扭曲。我砸碎第七个培养舱时，小女孩已经变成半透明数据体。她指向舱底的反光处——那里刻着把厨师刀图案，刀尖正对我的左眼窝。
"暴食先生等你好久啦。"她的声音随着身体一起消散，"毕竟那本来就是他的..."
整间实验室突然垂直下陷。我抱着最后一块舱体碎片坠落时，看到底部银色液体里浮出张便签纸。上面用我的笔迹写着："第零号样本食用指南：左眼窝处最嫩。"
我盯着银色液体里漂浮的便签纸，后颈突然传来被电击般的刺痛。机械右眼自动放大便签背面——那里用血画着个笑脸，嘴角裂到耳根。
"计时器停了哦。"小女孩的声音从液体深处传来。整片银浆突然沸腾，窜出几十条数据线缠住我的小腿。被拖下去的瞬间，我看到自己左手指甲正在变蓝。
液体里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三岁时的我踮脚给培养舱贴标签；十五岁在便利店切肉时突然流泪；昨晚红丝线钻进我耳道的真实触感。所有碎片突然旋转着组成一张大嘴，咬住我渗血的机械右眼。
"抓到原生体啦！"欢快的电子音在颅骨内炸响。银色液体突然凝固成手术台，我发现自己正握着厨师刀，刀尖抵着另一个"我"的左眼窝。那个我穿着染血的白大褂，胸口别着俱乐部徽章。
手术刀突然自己动了。在划开眼睑的瞬间，我终于看清——所谓"暴食"原来是团寄生在眼球后的蓝色神经簇，此刻正疯狂啃食我的视觉神经。
"因为饿太久了嘛。"小女孩骑在我肩上舔嘴唇。她掰开我右眼的机械部件，露出里面跳动的金色光点："你看，神格都饿得发光了。"
整片银色液体突然塌陷成漩涡。坠落中我抓住漂浮的数据线，线头突然刺进手腕，传来俱乐部首领的声音："第零号样本的味觉神经最敏感......"
数据线爆开的火花里，我闻到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温热的萝卜突然从天花板掉下来，砸碎了手术台。萝卜芯里蜷缩着个婴儿，后颈嵌着枚发光的七星芯片。
"所以哥哥明白了吧？"小女孩把婴儿举到我裂开的左眼前，"我们才是最新鲜的......"
下水道突然传来便利店开门铃响。所有培养舱同时播放起监控画面——昨晚23:07，我的影子正在冷藏柜前，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关东煮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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